她当然知道,就如同她其实也知道,当年爸爸心里也是有妈妈的,只是,人生最讨厌的地方就在于总要给人出选择题,即便只有AB两个选项,但情义与利益的博弈也足以让人为难,总有人想要多选,但命运哪会是尽善尽美?
芽芽拿不到镯子不开心了,哼哼唧唧小声抗议,仰着头和辛绾“说话”,虽然全说的火星语,但辛绾也听懂了,把芽芽交还给施兰舟,洗干净了镯子,再给芽芽继续玩,也借此过程,把下面要说的话想清楚了。
是以,回到座位上时,施兰舟似乎还待继续之前的话题,辛绾却笑着岔开了,“今天还有件事,才是我非找你不可的理由。”
施兰舟微微诧异,那必是与他相关的了?他等着辛绾说。
怀中的芽芽重新得了镯子,开心得手舞足蹈,小手举着镯子冲辛绾“啊啊啊”地说话。
辛绾忍不住摸了摸芽芽的小脸,温柔一笑,内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兰子,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但……”
“你说就是!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可说的?如果跟我有关,你瞒着才是不对的!”施兰舟催促她。
她点点头,“是,所以我才找你了,事关艾箐……”
施兰舟那种“我就知道”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啊?”芽芽把手镯套在自己手上,仰着小脸叫爸爸看,表情欢喜。
施兰舟摸摸她的小帽子,冲女儿一笑,笑容苦涩,“说吧,她又干了什么。”
“我们这一行开了家九荣堂你知道吗?”
施兰舟点头,“好像听过。”
“今晚那人,还交代出一件事来,九荣堂的老九就是他找出来的,老九是跟我爷爷学了一半的徒弟,早都不在这行了,是有人找到他,让他去找人,而当时跟他对接的人……”
“是艾箐?”施兰舟的脸色很难看。
辛绾缓缓点头,“我不知道艾箐要开一个九荣堂干什么,如果她是真的对我们这行感兴趣,其实我是很欢迎的,而且九荣堂现在做得不错,如果一直这么用心做下去,对市场来说,也是个良性发展,但我总觉得……”
她斟酌着用词,“还是应该和你说一下。”
施兰舟脸色发青,“我知道了,对不起,妞妞。”
辛绾摇摇头,“没什么对不起的,你心里有数就行了,如果不是凑巧粟家的事和九荣堂都与这个男人有关,我可能都不会把这事儿告诉你,我并不介意艾箐开九荣堂,实在是,还牵涉到粟家,我就担心这其中水太深,难免想多,怕不是巧合。”
施兰舟当晚是黑着脸回去的,走的时候都忘了让女儿把手镯还给辛绾,还是芽芽自己很乖,“啊”的一声,小胳膊伸出去,小手攥着镯子,递到辛绾面前。
辛绾笑着,“你喜欢就送给你了,阿姨今天都没给你带礼物。”
“这怎么行,这是珵珵生日那天送你的礼物。”施兰舟忙道。
“怎么不行?”辛绾把芽芽的小手推回去,“拿好了,等我们芽芽的长大点就可以戴了。”
芽芽虽然还不会说话,却十分机灵,看看辛绾,回头又看看爸爸,施兰舟他们几个和辛绾之间从来不是假客套的关系,便点头,“芽芽还不谢谢阿姨?”
芽芽不会说谢谢,但她表示感谢的方式很特别,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小身子探过去,在辛绾脸上吧唧了一下。
又湿又软。
辛绾觉得整颗心都化了,小孩儿真是天使一样的存在。
芽芽挥着小手和她道别,镯子在她手里闪闪发光,而小孩儿完全不知道自己挥着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只当是寻常玩具。
施兰舟和辛绾分开后,还在车里就给艾箐打电话,艾箐倒是接了,却告诉他,她人不在京,跟朋友离京玩了,电话里,两人就争执起来,施兰舟质问她九荣堂的事,她在那边撒泼,“怎么了?我开个店还不行吗?你们眼里除了妞妞还有其他人?妞妞在做的事别人不能做?妞妞是全世界最好的,别人都是渣渣?我偏要做给你们看看,妞妞能做的事,我也能做!而且做得比她好!”
“艾箐,你简直无理取闹!你眼里又还有我吗?”如果眼里有他,开店这么大的事不跟他说?出去玩也不跟他说?
艾箐却把电话挂了。
怀里的芽芽小声的“啊啊”两声,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爸爸,眼里露出怯意。
刚才说话太大声,吓着孩子了……
施兰舟心中内疚,亲了亲女儿的小脸,放柔了声音,“没事,乖乖,是爸爸不好,走,我们回家了。”
他把女儿放进婴儿座椅,想到自己那个家,莫名头痛,干脆调头往施家而去。
就这么跟艾箐结了婚,最终瞒不过父母,他爸反正说话了,就当没这个儿子了,断绝父子关系,但是,有芽芽在,哪能说断就断的?至少,母亲是无法割舍对宝贝孙女的牵挂的,至于父亲,每次都冷着脸表示这个孩子跟施家没关系,但每次竖着耳朵听母亲说芽芽各种小变化的人也是他,再后来,得见了芽芽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