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他眉头深锁,“娃娃也会画画?”
“当然会!画画这事儿啊,她们姐妹俩都是我启的蒙,都有我们家善画的基因,娃娃虽然后来跟她妈走了,但是爱好没放下,一直学着画呢!娃娃是我们辛家的孩子,画画和制色,一样也没落下。”
一切,都是如此合理……
他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手连手机都握不牢了,虚软的声音道,“没事了。哦,还有,奶奶回来了吗?”
“回了!南方潮湿,我妈居住不习惯,这两年还犯了风湿,关节疼,娃娃孝顺,就把店开到这边来了,反正啊,以前花青堂的客户和资源都在这边呢。”
奶奶回来也不通知他……
那边辛净亭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有些为难地跟他解释,“女婿啊,妞妞的事是个意外,作为男人,我能理解,但是,女人们的想法可能有些不一样,所以……”
“女人们的想法?”他重复着这几个字。
“是,女人总是想得多一些,所以啊,你别介意。”
他有些茫然,辛净亭那边电话挂断了,他还握着手机。
良久,才发动了车,朝着辛家驶去。
奶奶去南方后的辛家,辛净亭鲜少再来,辛绘则大多数时间住校,今年,辛绘毕业,分配在博物馆工作,住单位时间居多。
辛家就显得尤为萧条。
至少,每一次他无意识驱车前来,辛家都是萧瑟一片。
他见过春日满地落红腐化成泥而无人问津,也见过黄叶随秋风飞舞飘零无依,更见过冬日铺满雪的院子,白雪成冰,坚冰难化。
他扫过花泥,捡过落叶,也曾站在冰雪里失魂落魄。
三月碧桃年年开,枝头春意再繁闹,终究也只开出无人问津的落寞。
而此刻,他站在辛家门前,时逢九月,没有花,也没有黄叶,只有未曾散尽的暑气,和葱茏绿叶。
小院里依然很静,但是,他却读出了人气。
家门虽然还关着,窗帘却已换了新的,半开的窗里透出一段清透的亚麻色,在含着淡淡暑气的风里微微颤动。
窗台新上了绿植,还是小小的嫩苗,短短的,胖乎乎,鲜嫩得可爱。
院子里刚浇过花,到处湿漉漉的,每一片叶子都在发光,像是散落满园碎钻。
他深深吸了口气,空气里淡淡植物和泥土混合的天然味道。
这种味道把小院填得满满的。
小院,终于活了。
可是,这种味道是什么味儿,是酸味吗?涩味吗?如果不是,为什么他的呼吸里充斥的全是酸楚?酸得他差点掉下泪来。
他手里拎着奶奶喜欢吃的水果,进了院,按门铃。
他的影像出现在画面里,奶奶的声音传出来,“是珵珵啊……”
“是,奶奶。”他哽咽。
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