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朋友就在现场,他说是闹着跳江的人求爱失败,说是女孩子不同意,他就从桥上跳下去。”
“这么不要脸?谁家闺女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凭什么事事都顺着他?”
“话是这么说,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跳下去?”
金翡听着他们的闲聊,拧开矿泉瓶喝了一口。
“怎么老发生这种事?现在的年轻小伙子怎么回事,追不到女孩就要死要活,一点担当都没有?”
“以前也发生过?”
“就三个月前,我经过二环路那边,也有人闹着要跳桥。挺年轻一小伙,坐在高架桥那里又哭又闹,说要见某女孩子一面。最后女孩子来了,他又拿性命威胁,让女孩子做他女朋友。那小姑娘长得特别漂亮,跟个明星似的,我瞅着那小伙子怎么也配不上那小姑娘啊。”
“后来呢?”
“后来小姑娘小姑娘当然是没同意,那个闹着要跳高架桥的最后也被消防员救了下来。我走的时候,闹着跳楼的那个男人一家,还在骂小姑娘冷血,没同情心。”
“那这家人还挺不要脸,哪有这样强求人家小姑娘的。我瞧银行的钱也挺好,跑天台上坐着,能让银行把钱送给我吗?”
三个月前,高架桥,自杀……
金翡脑子突然开始嗡嗡作响,太阳穴像是要爆炸一般,身边全是乱七八糟的说话声,哭骂声……
意识到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她拼尽最后一丝清醒,拉开驾驶座的门。随后眼前一黑,整个人倒了出去。
站在旁边聊天的司机看到有人从车里倒出来,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马上叫不远处的警察:“交警同志,有人晕倒了!”
“咦?”
“这小姑娘好像就是我跟你刚才说的那个,被男孩子以死相逼的那个女孩!”
不是他记性好,实在是这年轻姑娘长得太出挑,加上这事闹得荒唐,所以他一眼就把人认了出来。
夜灯照亮着黑夜。
橘色的亮光,容易让人产生温暖的错觉。
时以白放下手里的食谱,看着旁边安静了很久的手机,犹豫了一下,把它拿了起来。
他忘了跟金翡约好明天见面的时间。
号码刚拨出去,就接通了,时以白还没开口,那边就说话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您好,我是帝都西区二队交警,正在现场处理事故,当事人金小姐出了意外,我们已经安排了救护车送她赶往医院。”
“哪个医院?”时以白站起身:“我马上过去!”
时以白赶到医院的时候,金翡还没有醒来,他替金翡办好所有住院手续,向送金翡过来的交警道了谢。
“不用客气。”交警拿了一份通知单交给时以白:“你女朋友的车我们已经安排了拖车送到交管所,你们有空就去取。”
“谢谢。”时以白出来得急,衬衫扣子没有扣好,喉结在衣领后若隐若现。
交警想,这个男朋友对恋人还挺紧张,外套拿在手上,都没时间穿好。他见对方心神不宁,知道他是在担心女友的健康,好心解释道:“医生还在给当事人做检查,你稍等一会儿。”
交代好一切,交警匆匆离开。时以白等在CT室外,失神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忘了把外套穿上。
CT室的门打开,护士站在门口喊道:“金翡,金翡的家属来了没有?”
“到了。”时以白住惯了私人高级医院,对公立医院的流程不太熟悉。
“一个小时后去窗口取成片。”护士忙着给下一个病人做检查,说话也是风风火火:“现在你带把病人带去病房,先观察一晚上。”
病床被推出来,金翡安安静静躺在被子里,漂亮的头发被随意揉在一起,衬得她的脸有些苍白。
时以白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把散乱在她脸上的头发,捋到了她的耳后。
“老板。”杨助理匆匆跑了过来,手里抱着一条厚厚的毛毯,气喘吁吁道:“医院已经联系好了,也已经通知了金小姐的家人,他们同意你安排的医院,并且表示会马上赶过来。”
“好。”时以白点了点头,把金翡推回病房:“你去办转院手续,顺便把CT片取来。”
“好、好的。”杨助理看了眼昏迷着的金翡,又看了眼老板,转身走出了病房。
金家的人还没到,时以白联系的医院工作人员已经到了。时以白见两个护士准备把金翡抬上担架,开口道:“等等,我来。”
把厚毛毯盖在金翡身上,时以白弯腰打横抱起她,把人轻轻放到担架上。
“时先生,请您放心,我们已经通知了本院最好的几位医生在院里等候。”把患者送到救护车上,陪同前来的医生给金翡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患者生命状态平稳,脉搏心跳一切都正常。”
时以白看着仍旧未醒的金翡,手肘不小心撞到车上,他捂着手肘:“那她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时先生,人的大脑构造非常神奇。就算没有受伤,有时候喜悦、难过或是疲倦,都有可能导致人昏厥。”
他拿起公立医院做出来的检查报告单:“从报告上来看,患者大脑与内脏都没有明显的病变。等回了我院,我们会根据患者家属提供的信息,再次对患者进行详细检查。”
时以白轻轻点头,他看着心电监护仪上处于正常区间的心电数据,眼也不眨。
救护车开到医院,金家父母也已经赶到了医院。
三人坐在检查室外,父母二人不断向时以白道谢。
这家医院很出名,但由于是私营性质,想要在这家医院诊断治疗,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他们只知道翡翡是这位时先生的救命恩人,却不知道对方还有这么广德人脉关系。
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从检查室走出来,她看了看时以白,最后把目光投向金维锋与周韵:“患者身上并无明显的内外伤,大脑无淤血无肿瘤,现在暂时还查不出患者昏迷的原因。患者家属,请问患者平时,有没有出现过突然晕倒这种状况?”
周韵眼眶红肿,摇着头:“没有。”
“那患者身上,最近有什么异于往常的状况?”医生道:“请两位放心,身为医护人员,我们会为每一位患者保守秘密。”
时以白站起身:“叔叔阿姨,我去给你们倒水。”
“不用了。”金维锋知道时以白是故意避开,他苦笑道:“翡翡她最近两三个月,确实有些不对劲。”
女医生见两人表情苦涩:“跟我回办公室说。”
“时先生也一起吧。”金维锋看时以白:“这次多谢时先生帮我们这个大忙。”
女医生办公室里很安静,金维锋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转头看了时以白一眼。
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能为了一个毫无血缘的异性做到这一步。时先生身份不凡,为了翡翡联系全国知名医生,作为父母他们当然是高兴的。
但身为父母,他们也不能自私冷血,眼睁睁看着人家往坑里跳,翡翡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与人谈恋爱。
与其让人弥足深陷,不如早点说清。
“翡翡最近有一种奇怪的自我认知。”金维锋把杯子放到桌上,长长吐出一口气,慢慢开口:“她对自己的身份还有社会常识,都产生了一种错位的认知。”
“什么错位认知?”
“她认为世界上男女是不平等的。”
女医生沉默,这算什么错误认知呢?虽然法律上男女已经平等的,但似乎由于千百年的观念影响,女性在某些领域中,仍旧承受着性别歧视。
“她觉得,女人为尊,男人不如女人。”
“在她的认知中,男女地位是颠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