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锐一个电话打给大舅段华,想不回家都不行了。
段华本来是没关心预考的,反正就是一个预考,杨锐去年通过了,今年又开窍了,没理由不通过。既然通得过,也就没有关心的必要了,毕竟不是高考,不能真的决定什么。
但预考第一就不一样了。
做什么做到第一都不容易,何况是全省全国的学生都参加的考试。就算有人没用心考,可第一终究是第一,意味着超过了所有人。
段华在电话里已经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鼓励了杨锐两句,答应一定派人去看着他的实验室,挂掉电话,第一时间拨给妹妹。
锐妈听明白了,更是乐的险些扯断电话线。
她立刻回拨西堡中学的传达室。杨锐不得不专程跑回来接电话。
锐妈按照说好的时间重拨了电话,声音大的传达室外坐的老大爷都听的一清二楚:“明天回家来,咱们家摆酒给你庆祝,请亲戚朋友们都来贺一下成绩单发了没?成绩单发了就带回来,让大家都看看,明白吗?”
杨锐听到的是满耳的喜气洋洋,又可乐又可笑的道:“我明天是准备回去的,摆酒就不必了,又不是高考状元,就是个预考而已。”
语气中,杨锐亦有强烈的自信。对他来说,预考和高考真的没什么区别,就80年代的中学教育水平,他什么偏题难题没有见过。他所需要的,本来就只是适应这个时代的考试模式,如今证明适应了,再参加类似的考试,就不可能得低分。
锐妈对他的自信似乎更足,电话里都能听出笑意:“预考第一也要办,这十里八乡的,你问问看,有谁家的儿子预考第一了?”
“您就不想想看,咱们这边因为预考第一办酒了,赶明儿,我要是高考没考好,别人不笑话咱们家?”
“你不懂,就是这样,咱们才要办酒。”锐妈的理由很充足的道:“你的预考第一是不是真的?是吧,既然是真的预考第一,那就是全省状元,咱们摆酒就没错,而且,你也说高考没谱,等高考完了,十里八乡的总有人考上大学的,他们摆酒咱们也摆酒,怎么显得出我儿子厉害?到那个时候,再说预考第一,才没人理呢,不趁现在办酒,什么时候办酒?”
杨锐突然有种“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的感觉。
想了好半天,杨锐才小声道:“要不和老爹商量一下?咱们就这么决定了,万一丢脸了,丢的可是他的。”
杨书记怎么说也是个乡党委书记,在本地还是一等一的名人,他要是摆酒,请来的肯定不少杨峰同志的关系。
万一有什么不愉快,自然也都是杨峰同志的不愉快。
锐妈犹豫了一下,道:“你明天按时回来,我去给他说。”
杨锐忽然找到了突破口,连忙道:“我明天不一定能回去。”
“我让人你去接你。”
“人来了也不一定能找到我。”杨锐坚持,他可不想参加一次宴席,就为了预考成绩。
锐妈怒发冲冠也没用,只好答应暂不摆酒,却是要求杨锐明天一定回来。
杨锐这才答应了下来,偷偷的抹把汗。
这也就是乡党委书记家,还有杨锐前段时间有送家用回去,换个普通人家,你预考第一就是想办酒席,没人搭礼送东西,你一样是办不起来。
翌日。
杨锐赶在第一班车抵达西堡镇以前,先行离开,返回西寨子乡。
他坐的是溪县送货到西寨子乡的卡车,破旧不堪,却是杨峰特意打电话让对方等了一天,这才有车给杨锐坐。
这是少有的好待遇了,在杨锐的印象里,他以前虽然也经常能蹭到车,老爹出面的绝无仅有。
仅此一点,就能说明预考成绩在杨峰心里的地位。
仔细想想似乎也有道理,前两年因为给女儿作弊而被革职下狱的********,为了高考成绩,可不止打了一个电话那么简单,县文教局长、招生办公室主任、中学党支部书记、考点负责人等等,全被他打了招呼。
以杨锐的想法,如今预考第一,似乎就十拿九稳的能通过高考了,老爹杨峰心里有些高兴,也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杨峰同志的兴奋程度。
早晨八点一刻,卡车开至西寨子乡,未等进入主街道,两边传来“轰轰”的两声巨响。
杨锐正在疑惑不定间,渐渐缓行的车窗两侧,露出两尊至少百年历史的青铜炮。
火炮!
杨锐首先想到的竟然是造反。
任他脑洞大开,他也想不明白,除了造反,谁吃饱了撑的,会把这么两尊老爷爷给搬出来。
然而,吃饱了撑得慌的人,显然不止一两个人。
听到炮响,大群的穿着绿军装的民兵自背阴处跑了出来,一个个疯狂的大叫,并举起手中的54式和56式,扣紧扳机,向上空狂射子弹。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