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明额头出了层汗，说：“我今天刚到检察院报到，没什么经验，你一看就是刑侦老手，还是你指挥吧。”

开什么玩笑？我刚转业分配到刑警队不到一年，刑侦都没学过，平时就是跑跑腿，蹲蹲点，除了打架，真没什么擅长的，而且来了以后还没机会显露身手呢，让我带着破案？开什么玩笑！不过一直在刑警队被大家轻视的赵天寒突然被人称作刑侦老手，也是有点飘飘然。嗯，比起你这个第一天上班的，我确实是老手了。不过装逼是要付出代价的，就像现在，赵天寒那布满肌肉的大脑也根本没有什么头绪。但硬装也要装下去。

“既然这样，我们还是先把案子再从头捋捋，现在问题的关键在哪里？”赵天寒想了想尹浩讲解案情时的情景，照猫画虎的问道。

“问题的关键应该是除了dNA和电话卡，其实没有任何证据是直接能够证实付强就是凶手的，但是dNA和电话卡现在又有被人故意栽赃嫁祸的可能，虽然这种可能性非常的低，但又不能完全排除。”王天明毕竟是政法大学的硕士研究生，智商还是在线的，只要有人点拨还是能找对方向的。

“付强只有两种可能，有罪或者无罪，从这两条线上出发，我们要怎么做能够进行证明呢？”赵天寒一看王天明还是挺上道，就继续貌似胸有成竹的循循善诱。

“想证明他有罪，就得找到其他证据能够证明他出现在案发现场，或者排除dNA和电话卡被他人故意栽赃的可能，想证明他无罪，就得找到有人栽赃的证据，而这个栽赃的人，就是真正的凶手。”

“你看你这思路还是很清晰的嘛，就是缺个明师指点，你再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如何找到他出现在案发现场的证据，还有他的dNA和电话卡是不是被人故意栽赃的证据？”

王天明想了想，说：“视频中那个送快递的人始终没有露出脸，在付强家附近这个人就像突然出现的一样，然后又突然消失，周围的监控没有再出现此人的身影，作案用的摩托车也没有找到，也没有人见过这辆车，如果凶手是付强，这个车到哪里去了？如果能够找到这辆车，又在这辆车上找到付强的指纹或者dNA信息，应该就没有问题了。案发现场我们最好也是去看一下，说不定会有什么遗漏的重要证据，手机号也可以去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是在哪个营业厅办的，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王天明把自己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你说的这些都不大靠谱啊，车我们早就找过了，确实是消失了，找到的可能性不大，案发现场也是反复勘查过，而且我们也没有专业设备，技术室的那帮大爷不一定伺候我们，手机号也去找过，那个营业厅早就不干了，当时申请号码的原始资料也没找到，估计都是白费力气。”

“那还可以查查付强的人际关系，看谁会陷害他，而且这个陷害的人应该和李大山也有仇。”

“咦，这倒是个新奇思路，当时付强被抓后也声称自己是被冤枉的，但由于已经锁定了她，其他各种证据收集的非常快，证据链很快就完整了，就没查这条线，但是，你觉着付强真是冤枉的吗？如果是，这个真凶可是计划了至少5年啊！”

是啊，5年，谁会为了这个计划筹备整整5年，如果真有这个人，这是个多么可怕的对手啊！王天明也觉得付强被冤枉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但目前也实在没有好的方向了。

两人随后进行了分工，赵天寒带着小李再去提审一下付强，问问有没有同时跟他和李大山都有仇的人，然后再去看能不能找到那个电信营业厅的老板，或许有什么新的线索。王天明则是去案发现场和付强家的附近再重新勘查一下，之所以这么安排，赵天寒说的是他都看过好多回了，实在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但王天明却是第一次去，或许会从不同的视角发现线索。赵天寒是绝对不会承认他是对案发现场有阴影才不去的。

王天明先来到了案发现场，李大山家的门上还贴着封条。带好头套手套脚套，拿着赵天寒给的钥匙打开门，门口一滩黑褐色的血迹仍是让早有准备的王天明惊了一下。在门外深吸了几口气，王天明鼓足勇气走了进去，事发多日，里面的味道已经很淡了，但王天明在大夏天仍是觉着冷飕飕的，好像有人在往他的脖子里吹气。

我不怕，我可是国家工作人员，我有国徽护体，百邪不侵，阿弥陀佛，主啊，你可要保佑我，阿门！王天明在心中默念了半天，才终于定下心神打量起了周围环境。

过去了两个月，房间地面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尘，到处还是乱糟糟的，由于全家都被杀了，所以也不知道屋里究竟丢了多少东西，而这些东西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有什么线索是没有发现的？王天明一边走一边观察着。他发现在客厅一角的桌子靠墙角的地方有个圆形的淡淡痕迹，因为落上了灰尘而更加明显。

这里应该是之前放了个什么东西被拿走了，什么东西底座是圆的？花瓶？水杯？台灯？笔筒？王天明心里想了几种可能，但又不得要领，就继续观察起其他地方。

看完客厅，来到李铭悦的卧室，屋内拉着窗帘，显得阴森森的，王天明随手按下卧室灯的开关，灯没有亮。

没电了？还是把闸拉了？王天明没有多想，看向屋里，屋内外面没有那么恐怖，只是床上的床单被撤走了作为证据，但王天明却知道，在这张床上，有过一个惨死的亡魂。

屋里布置的很少女风，粉色是主色调，除了床上，其他的地方都很规整，没有被翻动的迹象，看样子凶手也不认为一个小女孩的房间内会有什么贵重物品。王天明随手拉开床头柜抽屉，里面都是些发卡、头绳。姨妈巾什么的女生用品，刚准备关上，发现最下面有张折叠好的纸，上面印满了小字。

王天明将纸抽出来，是张说明书，家用摄像头的说明书。王天明记得在李大山家并没有发现摄像头，那这说明书中的摄像头在哪里？看了下封面上摄像头的照片，是个圆柱形的很卡哇伊的小猫造型，王天明马上想起了客厅桌子上那个圆形的痕迹。看来那个摄像头是凶手故意拿走的，真是个谨慎的对手啊！但没想到，一张说明书还是让一切露出马脚。

果然那么多侦探小说没白看，王天明为自己的英明神武沾沾自喜。

不过，摄像头都没了，有个说明书有什么用？但总归是个发现，王天明还是拿出物证袋将说明书装了起来。

在卧室里又看了一遍，确定没有新的线索后，王天明走了出来，想到主卧再看看有什么新的发现。

但是，让王天明没有想到的是，在客厅里现在却突兀的站着一个人，这人大约40左右年纪，身高1米8左右，强壮的身体上套了一件小一号的神风快递服，正在屋里盯着墙上的全家福出神，看到王天明从屋里出来，此人也是一惊，但看到就王天明一人后，就放松了下来，问到：“你是谁，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王天明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对方穿的衣服和视频中骑摩托车的人一样，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案发现场，难道他就是凶手？怎么会这么寸？还是他一直在附近蹲着就是为了回案发现场销毁证据或是什么？他说的话又好像对案子不知情，是不是故意放的迷雾弹？王天明虽然肢体僵住了，但脑子还是飞快的转过了这些念头。对比了下身型差距，王天明估计就算想制服对方，也得付出很大的代价，像他这种高级知识分子，还是要智取为上。

王天明想了想，觉着还是先把身份搬出来，说不定能唬住对方：“我是检察院的，这里发生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你又是谁？”

对方对王天明的回答看起来很不满意，不耐烦的说：“别说废话，我是谁不用你管。我哥家到底怎么了？”

王天明准确抓住了对方话里的信息，估计回去一查就能查出对方的身份。但知道了对方应该不是凶手，王天明还是松了一口气。“李大山一家被人杀害了，网上信息那么多，你没看到吗？你是否知道什么？请你跟我回去调查一下。”

“他们怎么住到了这里？网上说的那个灭门案真是他们？是谁干的？”对方继续问道。

他好像什么也不知道啊，但对方看起来又肯定有问题，这个案子都发生两个月了，作为亲属能不知道？他穿的衣服明显不合身，眼神中的凶戾也是不加掩饰，一看就不是好人。王天明确实有点慌，他哪知道第一次看现场就能碰到这种事，早知道刚才进门就该把门关上了，虽然当时他是故意留着门好往外跑的。但没想到，没见到鬼，却碰到个煞星。

“凶手已经抓到了，但案子还有些疑点，如果你知道什么，可以向我们提供。”

“凶手是谁？”对方再次问道。

王天明想了想，觉着说了也不算泄密，这都已经开庭了，也不算什么秘密了。

“付强。”王天明答道。

“他？不可能，那个怂货没这个胆量。”对方显然不信。

“你是不是真知道什么？请告诉我，我一定抓到真凶，帮你哥全家报仇。”

“竟然能栽赃给付强，好手段啊，这个案子不是你们能办的，劝你还是别插手，会死的。仇我会自己报。”说完，对方就转身离开。

嗬，看不起谁啊？要不是我今天手指头上长了个刀龙皮，影响了身手，你还想走？王天明意淫着，但同时，对方的话也深深震撼到了他。难道，这个案子真的不简单？

王天明拿出手机打给赵天寒：“你到看守所了吗？你问问付强，李大山是不是有个弟弟，1米8左右身高，长得很壮实，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好的”。

王天明站在原地又重新捋了捋思路，如果这真是个冤假错案，那么之前的思路可能都是对的。那个dNA信息肯定也是凶手故意留下的，那么付强的家周围可能真能留下什么线索。

王天明匆匆将剩余房间看完，锁好门后乘车来到付强家楼前。付强的家在一个胡同里，是那种老式的居民楼，建于上世纪70年代，50平房左右的面积，住在这里的除了老人就是一些生活窘迫的人了。

垃圾箱就在胡同边上，王天明赶到的时候，意外的碰到了熟人。林雨欣穿着一条连衣裙，在垃圾箱周围观察着什么。

老天爷也太迫不及待了吧？这么快就安排上美丽的邂逅了？王天明整理了下仪表，确定没问题后，来到林雨欣身后，温柔的说道：“雨欣，在看什么呢？”

林雨欣明显吓了一跳，转身发现是王天明后，松了口气，说：“王检察官是你啊，开完庭后我回去想了想，这个案子的疑点关键还是在这的垃圾箱附近，所以中午吃完饭我就过来看了下。”

“怎么这么生分啊？不是说了叫我天明吗？没想到你这么敬业啊！而且，咱俩也是心有灵犀，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对了，你有什么发现吗？”王天明恬不知耻的说道。

这人怎么无耻？林雨欣本来在垃圾箱附近站的就有点恶心，被王天明一番话说的更是想找个地方吐个干净。但想到在法庭上王天明确实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而且以后还用的着对方，也不好意思当场翻脸，但声音却也冷了起来。

“确实有发现，这周围没有监控，看不到垃圾箱的情况，但我刚才碰到了一个经常在这附近捡垃圾的老人，他提供了一个线索。据他回忆，在案发前一段时间，一直有个人一到清晨就在这附近蹲着，一直到付强出来丢完垃圾后，他就会上前翻找付强的垃圾。”

“他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说是有一次付强的垃圾是装在一个箱子里的，付强转身走后，这个老人刚想拿箱子，这个人就一把抢过了箱子，翻了一阵后就还给了老人，所以老人对他有印象，据老人讲，这个人每次都带着个口罩和帽子，看不清样子，中等身材，挺瘦的，大约30多岁，待了大概一周左右就再没看见过人了。”

这个信息太重要了，王天明感觉一下子找到了这个案子的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