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院前几株桃树花开正盛,红粉一片,格外耀眼。
万花楼凭栏处,一把上等藤制靠椅上躺着一位慵懒的贵公子。这位公子身着广袖对襟白衣,手捧一卷诗书细细品读,当读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之时,胸中一阵气血翻涌,接连一阵咳嗽从指缝逸出,少许殷红的鲜血沿指间纹路蔓延开来。
他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块方帕捂住嘴,稍稍止住咳嗽后,用虚弱无力的声音唤来侍女青禾侍奉他服药,缓了一会儿,才平复气息。
他微微眯眼,目光淡淡的,道:“这残破的躯体如此不堪,不知哪一天我会像那落败的桃花一样归入黄土,被世人遗忘。”
这话像是对身旁青禾说,又像是对院内离枝的桃花说,而实际上是在对自己说罢了。
侍女闻言,慌忙打断:“呸呸呸,公子可断不能说这般不吉利的话,公子应祈愿自己长命百岁才好。”
他笑笑不语,翻开合上的诗卷往下看,第一眼看见的不是方才所读之诗,而是一滴已在书页上晕开的血迹。
他是江湖享誉盛名的“医圣”花不朽,饱读医书,儒雅温润,生就一副好皮囊,把脉开方从未失手,可任他医术再高明,也治不了自己。
幼时他生于大户人家,携至阴寒毒而出,其父母寻遍天下奇医而无所治其根,也因此散尽家业,幸得停云客援助,勉强压制病痛存活于今,后久病成医,自究医籍出名,开百花楼高价替人诊病。
命数之事谁也算不到,患病多年,花不朽早已无畏生死,不过遵从父命,用其学报恩停云客罢了。
另名侍女忍冬掀开珠帘,弯腰附于花不朽耳畔细语:“公子,有位自称秋易寒的公子在前厅等您。”
他道:“知道了,让他等着,我去换件袍子。”
忍冬:“是。”
青禾闻声,入楼内寻了件袍子侍奉他更衣,并打水为其净手。
更衣净手后花不朽没有马上去见辰烨,而是去楼内雅间与一位故友对弈饮茶。
一番折腾下来,已过了一个时辰,这时花不朽才准备去见等待他的那位客人,且刻意慢悠悠抬步以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