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丰倒并不是做样子,而是真的不在意。一来是王丰本人并没有自立为王之心,身正不怕影子斜。二来则是,能臣干吏多半都是顾全大局之人,不会为了党争而党争,就算他们忌惮王丰的势力,但施政也多半会以稳为主,这将大大有利于交州的战后恢复。
不过凡事却也不得不预作防备,王丰自然也做了两手准备,其一是将正在开垦的屯田定性为了水师的军屯,防止外人插手。其二是将番禺城和琼州港定为水师在交州的军港,使水师可以自由往来,不受约束。其三则是与岭南豪族暗中联络,约定交州的所有特产,大宗交易只能与水师进行,以此垄断交州的贸易。
如此钱、粮、兵,三管齐下,交州自然被王丰牢牢掌控在手,任谁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而且岭南东道总兵徐豹也暗中传来书信,表示日后在交州,愿意以王丰马首是瞻。
徐豹曾经多次表露过愿意尊奉王丰为交州刺史的心意,王丰自然相信他对自己应该没有特别的恶意。想来只要王丰不做大恶,徐豹就算不像他现在说的那样尊奉王丰,至少也不会与王丰为敌才对。
如此一来,明面上,新任交州刺史能依靠的力量,便只剩下岭南西道的蒲总兵手中那万余兵马了。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王丰正等着朝廷派来的刺史和观察使等人上任,却不想朝廷的圣旨却先一步来了。
这次来的是封赏有功将士的。首先是首功之臣王丰,爵位封为了靖海侯,食邑增加为四千五百户,官阶提升为镇南大将军,正二品。其余有功将士,也各有封赏。徐豹封侯,其余伯爵、子爵、男爵的,封了几十个。
便连惠州、潮州之地,坚持不肯投降叛军的文官,也有好些封了爵位。一时间,全军上下人人喜悦。
封赏完毕,传旨钦差又拿出了第二份诏书,不等王丰有所反应,便即宣读。却是叫王丰留兵一万,驻守番禺和琼州,其余兵马撤回扬州,统归扬州刺史指挥。
圣旨已下,王丰只得接旨。当然,其实这一点也并没有出乎王丰的意料之外,毕竟朝廷要防着王丰,自然要将王丰调出交州才行。
对于朝廷来说,只要王丰不在交州,那么即便即便交州各府县都是王丰的人,也不可能作乱。而对于王丰来说,虽有掌控交州之心,但其实也并没有在交州自立为王的意思,交州的军队官吏如今既然大多都只听自己的,那么自己在不在交州又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水师纵横海上,并没有崇山峻岭,雄关漫道的阻隔,往来十分方便。一旦交州有事,自己的大军数日之内便能赶到。且自己的本尊去了扬州之后,第二元神却仍旧还在交州,一样能够震慑宵小,主持大局。
思及此,王丰欣然接了圣旨,将常丰林从夷洲调来,主掌留守交州的一万水师和暗中留在琼州的一万步军,以及那一万六千屯田降兵,并负责与岭南豪族的贸易往来。随后王丰率领其余二万水师和二万步军,登上战船,拔锚起航,离了交州,往扬州而去。
数日之后,大军返回了扬州,将两万步军放到夷洲,一来是隐藏兵力,二来是加紧练兵,三来是加大力度,进一步对夷洲进行开发。
同时,在常丰林去交州后,主持夷洲大局的换成了王父,麻西池从旁协助,想要游历的石牛也多半时间都在夷洲,一则护卫王父的安全,二则也是看着夷洲如何一步步开发壮大,参与进这等大事之中,亲身感受人道发展的滚滚洪流,对石牛的修行极有利处。
回到扬州的王丰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便接到了扬州刺史潘树藩的传信,叫王丰赶去金陵相见。
王丰收到书信,不敢耽搁,当即驾剑遁前往。进入金陵,见了潘刺史,二人见礼完毕,就听潘刺史道:“你好不容易平定了交州之乱,原该留你镇守,朝廷却另外任命了刺史,将你调回扬州,你心里可有怨气?”
王丰笑道:“你知道我对权势看的并不重,那什么交州刺史之位,我并未放在眼里,又哪来的怨气?只是朝廷的举动,分明是对我有了忌惮之心,这却叫我有些不舒服。”
潘刺史微微摇了摇头,道:“朝廷之上,的确有说你保持交州军政要务,恐有尾大不掉之嫌的。但这种言论,并非主流。毕竟陛下和大部分朝臣,其实都是知道你人仙修士身份的,对你并无太多猜忌,否则也不会任由你在交州任用私人了。之所以将你调出交州,除了这是惯常的制衡手段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希望能借你之力,讨平中原各路反贼。”
王丰闻言,皱眉道:“我麾下都是水师,中原各路反贼却都只在陆上张狂,我的兵马对他们并无什么威威慑力啊!”
潘刺史笑道:“此言差矣,且不过水师往来,青、徐、冀、幽等沿海各州都在你的兵锋之下,你的兵马足可收奇兵之效。便是你的水师真的无法上岸作战,也可转为运输队,运送精锐步军前去作战!”
王丰道:“北方也并不是没有水师,青徐水师虽然实力大损,但几百艘船,数千水手也还是有的。更北方的登莱水师更是天下闻名的精锐,若单纯只做运输的任务,何必要用到我?”
潘刺史闻言,笑道:“你说的不错!所以朝廷虽然提出了让你率领水师沿海北上,运送钱粮的主意,反随后便否决了。最后还是我上书,请朝廷下令,让你率领船队,沿着运河北上,打通漕运命脉。朝廷很快便同意了我的主张。因此你此次回来,主要任务便是打通漕运。传旨的钦差已经在金陵驿馆了,只要去请他前来,立刻就能将要你出兵的圣旨向你宣读。”
王丰闻言,顿时惊讶地道:“刺史糊涂了!我麾下水师乘坐的都是海船,吃水极深,不适合在江河上航行啊!更惶论去更浅的运河了。”
潘刺史道:“”毛家老祖点了点头,道:“其实这一两年来,我与王丰多次交手,也知此人气运浓厚,未来的明君是谁,目前还不好说。但王丰恐怕的确是应运而生,辅佐明君安定天下之人。我们毛家暂时衰败一下,不要紧。日后也不要记恨王丰,跟在他身后,虽不一定要为他卖命,但他做什么也都给以支持,日后天下安定,论功行赏之时,便必然也少不了我毛家。则我毛家徐徐恢复元气,当非难事。”
毛刚闻言,点头道:“老祖的话我记下了!老祖放心,我日后绝不会对王丰心怀怨怼,暗中给他使绊子。便是族人之中,若有气不过的,我也会尽量劝解,实在劝解不住,便远远地打发去海外经商,绝不会去王丰身边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