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吴节刚抄到起讲部分,按照八股文的格式,起讲的开头都要用:“夫子若曰”或者“若曰”,开始阐述自己破题时的文章大意。
吴节刚才被吴伦这一捣乱,心中有事。就顺手在曰字后面加了个点,这也是现代人的行文习惯,曰就是说,说字后面都要加个冒号的。可惜这里是明朝,古人可不用标点。
如此一来,这张卷子就有秽迹了。
一看到自己一不小心留下的这个黑点,吴节脑袋里“嗡”地一声。
古代的考试虽然没有卷面分一说,可考官对考生卷子整洁度的要求却到了近乎苛刻的程度。别说留下秽迹,就算是字迹稍微不工整,都要被扔到一边不看。
因此,考生在答卷的时候,都会提前在考官发下来的草稿纸上打好草稿,待到修改无误之后,这才工整地抄在正式的卷子上。这也是古人在答卷的时候,习惯用馆阁体的缘故。
考场之上,书法这种东西毫无必要,也容不得个性。
至于写了错别字,那就不是考卷不工整的问题了,直接就是考生的学养不够,不是国家所需要的人才。
“麻辣隔壁的,养气工夫还不到家啊,却中了吴伦这个小人的道儿!”吴节恼火地将笔扔到地上。
今天心绪已经乱,再没办法答卷。
吴节只得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
对面。吴伦放肆地大笑起来,在寂静的考场起显得突兀。他虽然没看清楚吴节刚才犯了什么错,可能够让吴节郁闷,却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
“你!”吴节愤怒地看着他。
衙役听到笑声。跑过来,喝道:“都老实点!”
他们刚才看得明白,吴伦可是赵大人的人,不好得罪。至于吴节,则是士林中的大名士,也不好处置。
见二人都安静下来,衙役这才嘀咕了两声,背着手走了。
吴节又会到床上。
对面。吴伦挑了亮了等,不住轻笑。
他潇洒地挽起袖子,也不坐,就那么站在桌子前。龙飞凤舞地写起了卷子,眉宇间有说不出的志得意满。
吴伦已经在半个月前拿到了考题,早早就就找人作了范文,背得溜熟。对这次考试,他是志在必得。中进士应该没什么问题。唯一关心的是吴节这鸟人最后的成绩如何,能否压他一头。
就刚才看来,吴节一脸的颓丧,应该是在写卷子的时候犯了错。再加上他先前已经被赵人判了个错。呵呵吴节啊吴节,只怕你这次要白来一趟了。
开心。真他妈地开心啊!
吴伦在心里粗鲁地骂了一声,文章抄得越发地流利起来。
恍惚中。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好象是文曲星下凡。毛笔在手中好象没有任何重量,化成一片出之岫云,飘过去,就是锦绣的前程。
吴节你以后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能写几首歪诗,又懂得钻营,投了君王之好吗?
我吴论虽然作不了诗词,可一样遇到了贵人。
如今的皇上年事已高,又服食丹药,也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活。
未来是属于景王的,一旦景王做了皇上,我吴伦就是从龙之臣,未来出将入相当不在话下。
当下,首先得拿到进士功名,做了官才能在王爷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而不是一个纯粹的食客。
只要中了,怎么着也能弄个七品命官。等到将来得了势,吴节,我要你好看。
好有那唐小姐,哼,你现在不过是一个乐户,还凭什么在我面前摆出一副骄傲的公主模样。若有将来,必将你弄到手上,亵玩之,蹂躏之,抛弃之。
想到这唐小姐,吴伦心中顿生恨意。
**********************************************************
贡院大堂之中灯火通明,刚才考场里的骚乱惊动了所有人。
十八房同考官和监试官都过来了,齐齐地坐在椅子上,目光皆落到徐阶和赵文华两人身上。
“事儿真多啊!”处理了考生们的骚乱,从黄字考区出来,回到大堂,赵文华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不软,腹中突然有剧烈的绞痛如潮水般用上来。
汗水如泉水一般渗出,片刻就将身上的衣服沁得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