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南走不得,听说一直旱到宝山以南呢!”
“森子、里正,你们这哪里是带我们逃命,分明是让我们去送死吧!”本就不乐意离家的成三奶奶恨恨地道:“你们整日舒服地坐在马车上,大鱼大肉地吃,让我们这群人跟狗一样溜着跑。你们安的什么心?”
一路上她嗓门高,可没少说酸话,但有成三爷爷压着,她哼哼几声就过去了。可听了路人的话,成三爷爷一家神色慌乱,其他几家亦是如此,带着惊恐地望向姜父、高敬森和里正,往日对他们的信服似是在一瞬间溃然崩塌。
里正气笑了:“我们安得什么心?当时……”
“别提当时,若不是我们大家轻信了里正和森子的话,能傻乎乎地往河西府城去吗?也怪我们脑子不如你们读书人的好使,逃难不该去京都?非得跨越七千多公里去津周?”高五叔公家的二媳妇也愤然地喊着,丝毫不顾往日的情分。“难不成是让我们给姜家开路?”
“肯定是,高家是姜家的亲家,里正也收了好处,人家承安侯府能在意我们平民百姓……”
“什么承安侯府啊,不过是个帮人看地的旁支,有点小钱和打手!高敬森腿都断了,前程肯定也没了,咱干嘛还要贴他的冷屁股……”
“他们十车的好东西,顿顿吃香的喝辣的,也不说从手缝里露出点,即便给孩子们也行啊……”
众人声音刚开始还刻意压低,但随着“讨伐”的人越多,他们便没了顾忌,脸色通红说得颇为激动。
姜舒晴拍拍有些受惊的俩小家伙,对众人的反应并不意外。夫妻还能在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是乡邻关系。文中高家能够家破人亡,何尝没有邻里乃至近亲间的冷漠与推脱?
不过这一切都是男主的磨难,她只需护住自己的孩子和老爹,其他时候就当是看一场大戏。
“够了!”里正大喝一声:“如果你们不想跟着走,现在离开就是了,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逼迫过你们做任何事情!”
“啊呸,你说的怪好听,我们白白走了七天的路,难道没有你们的责任吗?”
“对,走得多吃得多,回去的时候不知道官府会不会也派人把住水源呢,而且疫情比之前严重……”
“哎,大家都静静,”王老秀才高声喊停,然后咳嗽了下,冲姜父和高敬森道:“姜爷、高举人、里正,还请你们给我们大家一个交代!”
高敬森的视线从众人脸上划过,他们有些心虚地垂下脑袋,有些则狠狠瞪回来,俨然做好了撕破脸的打算。
他沉声而有力地说:“乡亲们,我岳丈有以一敌十的护卫,何需要众人替姜家开路?反倒是你们位于我高家和姜家中间,受我们的相护!且瘟疫可不识金银物,岂会绕过我们先感染上你们?”
众人都不说话了,依旧恨恨地望向他等着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