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然顿时一滞,你们早就准备离开谷阳县的啊?敢情是专门来我这儿打土豪了?他没好气道:“既如此,便动身吧,天色不早,我也要走了。”
胡老头却忙问:“道长的意思,您也要离开谷阳?”
赵然道:“是啊,要不我刚才劝你们远避他乡呢,说实话,我今夜就要动身,你们若是还留在谷阳,我恐怕照应不到你们了。”
“道长这是要去哪儿?”
赵然叹了口气:“去白马山,军前效力……”又捉狭道:“老胡,要不要和我同去?两军厮杀的阵仗模样恐怕你这辈子还没见过吧?再加上各类仙道法术,那场面,啧啧……老胡,不去后悔哦,哈哈哈哈……”
“太好了!既然道长相邀,那我等便随道长一同前往!道长说得是,小老儿这辈子还没见过这等阵仗,平生只在曲词戏文中看过,却不曾亲眼去见识一番,真是惭愧啊,若是将来入了土,岂非毕生憾事……”
赵然惊愕不已,忙劝阻道:“那什么,老胡,你可要想清楚啊,那地方可危险得紧,难保什么时候就送了性命!话说当年我还没到白马山呢,就刚到青屏山,离白马山还远,就遇到大队夏兵,我们那百来号人全送了性命,就剩下我一个……你看,你家春娘如此美貌,你家八郎还小,你自己又那么大岁数了,全无自保之力,一旦遇到这等祸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灭门啊,灭门懂么?一个不剩,胡氏没了……什么都没了……”
赵然一脸严肃向胡老头分析其中的危险,同时伴以手势配合,两手并拢后摊开,以示“什么都没了”。
胡春娘掩嘴一笑,胡老儿则道:“小老儿也不是要去军前厮杀,只是在后面凑合凑合,没那么多危险。再说大军云集之处,都是血性汉子,阵前厮杀累了,回营后听听小老儿和春娘的小曲,我胡氏也算是为了咱大明出把子力气,也连带养家糊口容易些。”
最后一句话让赵然瞬间就明白了,这老头是觉着到了白马山生意好做,所以想去碰碰运气。他又瞅了瞅一旁的胡春娘,心里不怀好意地暗自揣测,恐怕不止唱曲那么简单吧!
他也懒得劝了,便道:“要去你自去便是,跟着我算怎么回事?对了,我是要跟着童老走的,虽说最后是去白马山,但中间可能要绕道,你跟着我要走冤枉路。再说了,这趟路上是童老拿主意,童老知道么?那可了不得,是位大人物,修仙的,本事大了去了!他可不一定乐意……”
“无妨无妨,道长适才不是说了么,路上也不太平,跟着道长同去,虽说绕路,但却更安稳些,何况有童老在……您刚才说这位童老是神仙人物,那就更安稳了。童老既然是仙道中人,想必大人有大量,是不会介意我等累赘的。一会儿见了童老我去求肯,若是童老不愿,小老儿不跟着就是,道长您看可好?”
“我们走得可快,你们跟得上么?”
“跟得上,跟得上,道长放心就是。”
话说到这份上了,赵然只得答应,约定好了山脚下相见。胡八郎此时被拦着进不了茅屋,又想去取那根鱼竿,却被胡老儿一巴掌拍在手背上,冲赵然赔笑道:“八郎不懂事,道长勿怪。”
赵然没好气嘱咐了几句,让他们不可乱拿这里的东西,自己当先离开,回了无极院。到房中取了小竹箱,又去槽房牵了自家那匹老驴,将竹箱绑在驴背上,也不再多做留恋,径直出了山门。
到了山脚下时,却见童老已经拄着拐杖等候多时,胡氏三人也自等候在册——难怪人家说跟得上,原来他们早就做了远行的准备,竟是一人牵了一匹好马。
胡老儿抢先向赵然道:“道长,童老已经应允了,今番可以和道长同行,真是小老儿的福分,还请道长多多照应!”
赵然见童老在旁点头,只得无奈的答应了,却见胡老儿牵过一匹马来,将马缰绳递到童老手上,恭恭敬敬道:“请童老上马。”却原来是匀了一匹坐骑给童老,胡春娘和胡八郎合乘一骑。
赵然暗自腹诽了一句“马屁精”,自己也上了老驴,忍不住向童老道:“童老,这都大晚上的了,夜路可不好走,要不要歇一宿再说?”
童老白了他一眼,喝道:“废话赁多,走!”说罢,一抖马缰,当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