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魏广龙,问魏广龙到底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引进生产线么?”
魏广龙闻言带着哭腔简单的讲述了一番事情的来龙去脉,表示为了这次和外资的合作,他这阵是想方设法的托关系走后门,找人帮忙申请外汇指标。
事情原本进行的非常顺利。
在人的牵线搭桥之下,他是顺利的申请到了两百万刀乐的外汇指标。
原本只要等外汇指标落实,拿到外汇配额,然后交给生产商引进生产线就行,然后就出了问题。
因为生产生产线的外商的订单量忽然增加,产能已经无限接近满员。
如果不能尽快交付订金预定生产,那么厂里再想引进生产线,那就只能等下一个生产周期!
而下一个生产周期,至少都得一年以上!
“咱们厂和外资合资的基础,就是引进生产线替合资汽车厂进行配套!”
“要生产线无法按照预期引进,咱们连跟人合作的基础都没有!”
说到为了不影响生产,再考虑到上头的外汇指标都已经批了,只差一个走流程的时间,所以自己就心下一横,以厂子作为抵押请莱德公司先帮忙垫付外汇作为生产线的订金。
原本以为等外汇指标一下来,自己只要付点过桥利息,就能把整件事给圆过去。
结果没想到等莱德公司帮忙垫付生产线订金之类的后,原本已经确定好的外汇指标却没给批下来之类的事。
说到自己从三十多岁进厂到现在,一辈子都扑在轧钢厂上头。
原本还想趁着还有几年才退休最后拼一把,带着轧钢厂完成从统购统销到市场化的转型,站好自己的最后一班岗。
没想到现在居然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之类,魏广龙是一边喊着是自己害了轧钢厂,对不起轧钢厂上下一千多号职工之类,一边是痛苦的直想撞墙。
虽说职工们对于商业之类的不太懂,但到底都不是傻子。
因而见状赶紧拉住魏广龙,表示这事从头到尾,怕都是这些洋鬼子设局想坑自家轧钢厂,压根就不是魏广龙的错。
看到众人愤怒的表情,洋人摇晃着手中的合同冷笑道:“就算是我们设置的陷阱那又如何?现在合同白纸黑字,就连你们区里都已经同意按照合同办事了,难不成你们这群职工居然还敢公然违抗,不打算履行合约不成?”
“如果是合理合法的合约,我们当然会履行!”
“毕竟我们轧钢厂的人虽然穷点,但这点骨气还是有的!”
“可如果这合约不合理或者不合法,那可就对不起了!”
说到此处,一众职工看着洋人冷笑连连道:“现在咱们国家开放不假,可要你们以为披着一张洋皮就能在咱们头上为所欲为,那你们可就想多了——咱们轧钢厂的老少爷们,那可不是好欺负的!”
看着轧钢厂职工们说到此处,无论男女老少都齐齐挽起了胳膊开始往上涌。
那常年和钢铁打交道练就的解释胳膊,便是连牛高马大的洋鬼子看了,都有些心虚。
却在这时,脑袋梳的油光水滑,一直在一旁没怎么说话的家伙忽然阴恻恻的开口道:“人家约翰先生不远万里迢迢的来帮我们发展,并且按照合同办事,你们这群刁民居然还敢对人无礼,简直是不知死活!”
其的话音未落,几十名壮汉就已经从一侧猛冲而来!
虽说一群人相比轧钢厂上千号人,简直不值一提。
但一群人个个如狼似虎不说,而且明显深谙擒贼先擒王,杀鸡骇猴等街头斗殴之道。
组队横冲直闯,三两下便已经将涌上来的职工们冲了个七零八落不说,还顺道直接将好几个叫嚷的最大声的几个职工狠狠摁倒在地。
眼见几名职工被摁倒在地疼的嗷嗷直叫,轧钢厂的职工们怒不可遏。
但面对手持钢筋棍棒凶神恶煞的一群,众职工却依旧是被吓的连连后退。
虽说知道最近一年多来,自己的儿子在旧厂街,那简直就是跟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但任玉华却从来没有因此而如何,甚至比之前孤儿寡母的带着几个孩子都要来的低调。
之所以如此,不仅仅是因为她天生就不是一个喜欢炫耀什么的人。
更多的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儿子的志向绝对不止于此。
想以自己尽可能的低调,来给杨振创造一个更好的环境,不想让杨振因为自己的行为而为人所诟病。
也是因此,即便再听到有人过来收厂子,她在第一时间就给杨振打了电话,那也只是想让杨振以工作上的身份,来尽可能的保障厂里的利益。
而绝非是想仗着杨振是自己的儿子,要在厂里出什么风头。
所以直到现在,她都一直是跟工友们共同进退,丝毫没有要因为杨振而站出来强出头的意思。
但此刻看到那几个熟悉的工友被一群人狠狠摁在地上疼的哭爹叫妈的惨状,任玉华就再也忍不住了,从被吓的不断后退的工友群中直接逆行而出,指着一群人呵斥道:“不管你们想干什么,我劝你们都最好赶紧把人给我放开,要不然待会儿我儿子过来发起火来,你们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你儿子过来发起火来?”
“你以为你儿子是哪吒呢?”
一群人闻言狂笑不已,几个不长眼的更是上下瞅着任玉华嗤笑道:“你个不长眼的老娘们,你吓唬谁啊你,当哥们几个吓大的是吧?”
“虽然我儿子不是什么哪吒!”
“但在这旧厂街谁要敢得罪了我儿子!”
“我保准他得横着进来,竖着出去!”
“你们要不信的话,大可以问问他!”
任玉华闻言冷哼,伸手直指那脑袋梳的油光水滑的家伙道:“郑少是吧?别以为你换了身行头我就认不出你来!”
“别人或许记不得你!”
“但我可不会记不得你!”
“毕竟谁要想害过我的儿子,别说是换身行头,便是化成灰我都认得!”
“上回在棉纺厂,我儿子可都是看在区里的份上,才放你一马!”
“所以我劝你最好跟这帮人说清楚!”
“不然待会儿真要搞出什么事来!”
“我怕就算是我帮你求情,我儿子都不可能轻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