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零散的分布于世界各地的所有延生者的脑海里同时出现了一个画面。他们知道此时是神启七百年的开始,是第八代诞生的时候,所以排除了精神控制或是梦境构造等魂力者的可能。他们有些不耐烦的等待着,这个过程已经令他们耳熟能详,画面的闪动,延生者名字的宣告,阵营的分配。
但是这一次较之于以往的都不相同。开始的时候,背景在一个黑暗的空间中,像是等待着开场的幕台。观察者们皱起了眉头,耐心等待着。
一个光点的出现,出现在了深远的被一团浓雾阻隔的黑暗中,模糊的如同时而隐藏在云后的星,闪动了很多次,好像过去了很长时间,光点消失了。又一瞬间,在这空间的各个方向上亮出了无数的光点,无数道光刺了出来,形成细小的光柱。接着,黑暗的空间被切割成了无数的碎块,像是一个雕刻者移去多余的石块一般,一块块被切割的黑暗掉落了下来,在光线的磨损下渐渐缩小直至消失殆尽。像是被剥了一层皮一般,黑暗消失后,整个空间成了一个空白无物的苍白世界。在这世界中,仅有一个拥有着可以辨认的颜色,一个躺在地上的少年,他的身体轮廓像是被勾勒出的,一根根线条明晰可辨,长发散乱地泻在地上。观察者们没有动作,静静的看着。
一道道厚重的石门从虚无的地面中生长了出来,以少年为中心环绕而立,每一闪门上都绑有着沉重的黑色锁链,流淌着暗黑色的气体。那气体时而膨胀时而缩小,有着一定的活动范围,在离开一个无形的边界后,便被拉了回去。观察者们细心地数着,一共是七道门。
突然间,少年挣扎了起来,他的身上像是被锁链束缚住一般,抬起的胳膊和腿又被拉了回去。他拼尽全力地挣扎,身上的肌肉紧绷着,像一个永不屈服的战士。他的挣扎像是起到了什么作用,有六道石门开始向虚无的苍白世界里陷落,像是没入水中一般。
少年起身,抚摸着冰冷而粗壮的锁链,那暗黑色的气体缠绕到了他的身体上。他嫌弃地向外甩着,但是没有任何的效果,那气体像是一种虚幻的东西,挥舞出的风无法使其散乱。那气体膨胀着将他包裹,又一瞬间地缩小,像是被吸入了他的身体里,消失了。少年再度触碰锁链,锁链像是冰出现了裂痕一般渐渐断开了,断开的部分溃烂着磨损在了周围的苍白空间里。少年推开门,走入其中,门自主地关上,沉入了这空白无物的世界中,消失了。
旁观者们开始兴奋起来,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的异像,这根本就不是对一个新出生延生者的展示,而是如一个诡异的梦境般令人神往。他们最后,等待着那最后的声音,宣判这新进者的名字,能力,阵营的归属。
“水木。”
一阵久久的平静,仿佛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所有的延生者们从画面中醒来。没有能力的说法,没有阵营归属的宣布。“眼”像是心累给他们开了一个玩笑,仅有两个字的说辞,水木。
这时,像是得到了一种解放一般,整个世界上的所有延生者的波动都跳动了起来,波动像是作为信号的火把,一经点亮其周围的点也亮了起来,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强烈的波动碰撞着,持续了一阵后,一些巨大力量的源点消失了,接着呈现区域性的一片接着一片的消失,最后,整个世界又恢复了平静,再度黑暗了下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尤,尤,你怎么了吗?”来自水木的声音。
尤从“眼”呈现的画面中醒来,一脸恐慌地后退了几步,手心处微微钻出一个黑色的尖刺,他保持着警戒的状态问:“你看到你自己了吗?”
水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确认他的话:“看到了,今天我换了一件衣服,怎么了吗?”
“那门里的东西是什么?”尤说着作出了自卫的姿态,手心里的黑刺已经伸出了很长的一部分。
“什么门里有什么,我的家只有这么小,第一天你来了以后不是把所有的地方都看完了吗?没有任何隐藏的门。”水木不知道他在问些什么。
“不要转移话题!你应该看过刚才那梦境一般的东西的,而且作为本人的你,绝对知道门里面有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过,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眼’将你遗漏了吗?哈哈,世间竟然有这么好笑的笑话,即使一个延生者被埋在万层尘土下,‘眼’也可以将画面交给他看。”尤说完后,像是突然间醒悟了什么,全身颤抖了一下,静静地杵在原地:这一次的画面不同于以往,这一次的声音也不同于以往,难道这一次的传至对象也不同于以往?
“你刚才没有被无意识地拉入一个梦境中吗?”
“没有,我一直都很清醒的。倒是你,在刚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昏死过去了。”
“那么,你的能力是什么?”尤将这几天一直问他的话又问了一遍。
“你已经问过好多次了,可我一丁点头绪都没有。而且你让我回忆,打到你时力量运用时的感觉,但我当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听羽说那时我的意识消失了。”
尤回忆着水木将自己一拳打到昏死过去的事情。那时,水木冲了过来,他的眼睛是血红的,像是一头猛兽,身上的肌肉紧绷着,但是他打出来的主要的力量并不是来自于手臂的力量,而是那不知名的能力。尤的身体里存储着过量的养分,用于在受了严重的伤时进行自我急救,水木打的那一拳,确实让他的骨头感受到了疼痛,但是后来醒来后,疼痛迅速地消失了。那时他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像是灵魂受到创伤一般(尤曾经受到过其他魂力者的伤害),所以他临时编造了一个自己睡了很久忘记怎么讲话的理由。他是灵魂的连接者,所以对灵魂的打击有着深刻的体会,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像是被关在一个被不断敲响的钟中,且难以逃离。
“我想大概是将其他人打昏吧。”水木若有所思地说。
“不,是使对方的灵魂震荡,失去控制肉体的能力,也就失去了行动力。”尤说。
“你怎么知道的?”
“痛的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