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灯低估了库克伦的飞行能力。

哪怕它在不见天日的盒子中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哪怕它的翅膀已经退化的无法与它的身躯相匹配，可它确实就像老人说的那样——它是世界上最快的小飞龙！——林灯愿意这么相信。

库克伦带着他们一路向北，穿过风景几乎一致的沙漠，等到看到了森林，林灯就让库克伦将他们放了下来。

“先生，我可以送你们回家。”库克伦着陆后说。

林灯摇头，说：“来不及了，你快回去吧。”

来不及了，老人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失。

他们不需要库克伦带他们穿越大海，库克伦需要回到那个因为愧疚在沙漠中独自寻找了上百年的主人身旁，这才是库克伦需要做的。

而他们，到了这里，林灯已经能辨别出方向了。

库克伦闻言并没有露出悲伤的情绪，它能感觉的到，它的主人快到时间了。

它的喉咙深处发出悲鸣，在林灯拍了拍它的脖子后，就张开翅膀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它会回到它的主人身旁，它会陪它的主人度过最后的时光——可惜，它的主人却不能拥有财宝堆成的坟墓了。

“那个人，就要死了？”小约翰逊看着库克伦远去的身影，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快了。”林灯收回视线，往树林里走去。

横穿树林会快上很多，步行的话，大概花上三天就能达到梅里珊码头。等到见到了人，林灯就能知道，他们究竟在沙漠中，不，是在缇尔，在阿萨兹勒的盒子中呆了多久了。

“你怎么知道？”小约翰逊追着林灯的步伐上去。

“**的气息，”林灯拉着灯穿梭在树林中，这里是最寻常的树林，寻常到他不可思议的觉得怀念。他说：“你闻不到的，人类中，除了炼金师能感觉到将死之人的味道以外，就只有极少数人类可以查觉到。”

小约翰逊恍然大悟的“噢”了一声，不再说话。

接下来的时间，就都是在无声的行走和偶尔的休整中度过的。

等到林灯他们在树林中看到熟悉了部落，已经是第三天的晚上了。

夜晚的篝火燃起来，隔着大老远就能听到那些原住民在磨刀的声音，还有野兽哀嚎的声音。

是他们来时的经过的那个部落。

原住民的感官比普通人要灵敏很多，林灯刚想绕开这个部落，直接去往梅里珊码头，就被冲上前的原住民拦住了。

这些人显然还记得林灯他们，就像林灯因为拉的“食人”言论而记得他们一样。

他们欢欣雀跃的拉着林灯他们来到篝火旁，又有女人为林灯他们捧上热汤，紧接着，拉就被推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们死了。”拉笑着接过旁边为她递上的热汤，喝了一口，说了句“美味”。

林灯盯着手中的热汤没动，对于这些会因为“开荤”而分食旅人的原住民，林灯生不出半点好感，也不敢确定手中的汤的原材料到底是什么。

拉笑了一声，像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放心，这是普通的鹿肉。”

“是吗？”林灯反问了一句，仍是没动，他没什么食欲。

这几天他睡的比过去更不好了，阿萨兹勒的话在深深的影响着他。他想去找瑟曦，可最好笑的是，他不知道塞壬神殿在哪里，也不知道塞壬神殿还是否存在。

“对了，你们是怎么出来的？一开始我还让人留意过沙漠附近的地方呢！后来我就放弃了......”说着，拉看向林灯身旁，随后“呀！”了一声，问：“果矢呢？”

“死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

拉看上去没什么负面情绪，只是若有所思的说：“也是，你们去了这么久，能回来几个已经不错了。那个妖精呢？也死了？”她问的是克里斯汀。

林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我们去了很久？”

“废话！一个多月呢！再有十来天就两个月了！”拉惊叫起来，她表情夸张的说：“你不觉得现在冷了不少吗？秋天都过去了！再有几天，就要下雪了！”

“一个多月？！”林灯站起来。

一个多月过去了......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是11月了。

他必须马上去热那亚，他已经错过和艾顿约定的时间了。林灯可不想再在热那亚闹出什么乱子，艾顿说白泽是有用的，刚好趁着这次搞清楚。还有艾顿的事，他知道很多事情，这一趟去热那亚，林灯要全部搞清楚。

毕竟，他没什么时间慢慢摸索了。

“嗯，对啊。”拉一脸奇怪：“你们难道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沙漠中呆了几天？总能估算出来吧！”

“你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样子。”林灯沉着脸说完，示意阿娜他们起身。转头对拉说：“我们现在就离开，至于本纳斯沙漠，”林灯将视线移到拉的腿上，“把它视为禁地吧。”

“哎！什么意思？”拉想拉住林灯追问，可林灯他们已经匆匆离开，消失在夜晚的树林中了。

林灯他们的运气不算差，到了梅里珊码头的时候，还有一艘船没发，是捕鲸船。

这艘船中途会到达勒赛特补充梅里珊所欠缺的物资，所以勉强可以说和林灯他们是顺路的。只要到了勒赛特，去往热那亚的船只就会多起来。

林灯他们和船长谈好了价格，船长在一间混住的宿舍中分了四张吊床给他们，就算交易完成了。

这可比不上任何一艘林灯带阿娜坐过的船。小约翰逊更是连见都没见过这种船，他还以为捕鲸船是个传说，而他们所用的鲸鱼油......谁知道呢！——没有哪个上层贵族会去在意低端的结构。

这间宿舍狭小闭塞，弥漫着难闻的味道。体味，脚臭.......还有一些实在是难以形容的味道，这差点让阿娜和小约翰逊吐出来。

而那四张吊床也好不了多少，上面沾满了油渍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痕迹，吊床的边角因为长时间没有清洗而发皱发硬。

“我可以去甲板上睡。”阿娜说完，就捂着口鼻跑了出去，小约翰逊紧随其上。

林灯以前倒是有过这样一段时候，用三个铜板，换取两张吊床。然后和瑟曦面对面去忍受这些难以忍受的臭味和污渍，天真的以为来到海的另一边，就能马上找回眼珠。

可惜，愿景总是美好的，而现实通常比较乐于打击而不是成全。

林灯嗤笑了一声，带着灯出去了——他已经无法像过去一样忍受这些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