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兵腿上那密布的弹片,他们不知道是不是该拔出来,因为常识告诉他们,如果人中了一刀,就不能将刀拔出来,否则伤者就有性命之忧……
但不拔的话,又该怎么包扎?
两人急成一团,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不远处的李凌冲着这边大声喊道。
“让他忍着点,把弹片都拔出来,然后用干净布料把伤口紧紧包住!”
两人愣了一下,随即照做。
两人一人死死按着杀猪一般大叫的伤兵,一人咬牙将插在大腿上的弹片一一拔了下来,随即不管已将近疼昏过去的伤兵,用三人配发的毛巾给他死死包裹住了主要伤口,然后勒紧,这就算是完成了包扎……
李凌心中清楚,只是这样包扎的话,难免会受到感染,进而可能发炎,套脓,最后因为全身大面积感染而死。
但没办法,此时的中国军队严重缺医少药,没有消炎药,没有干净绷带,没有干净布料,甚至没有那最简单的消毒用的酒精……
只用这种平时洗手洗脸后或者干脆就是擦汗用的毛巾包扎伤口,想以后不发炎?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国力如此,又有什么办法?
不处理伤口的话,他只会失血过多,死得更快!
只能等战后尽量找些医药用品来再次包扎了。
……
“轰~”
又是一颗掷榴弹在战壕中炸响,隐约有一阵热浪袭来,但距离较远,李凌没有在意,只是继续找机会射击。
但随即就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一名较远处的老兵正缩回战壕中装弹,他很幸运的打了两个弹夹都没有被日军反击的子弹命中,不光是运气的因素,同时还是因为这是一名精锐老兵,大大小小的阵仗经历很多,战场经验丰富,这也是此时各部队中的宝贝,当然也就没有那麽容易送命。
刚刚的一枪让他很是满意,提前量预判很准,那名日本兵估计也是新兵,动作不够敏捷,有些犹豫,这自然就给了他这种老猎手以机会,只一发射击,就命中了他的胸口,随即这日本兵就向后大叫着倒摔出去,胸口爆出大团血雾,眼见是活不成了。
这老兵满意的缩回战壕,抽出一支战前卷好的烟,用洋火点着了,美美的吸了两口吸完后,猫起腰来,再装填了五发子弹准备再次射击。
随着一阵呼啸声,眼前一阵耀眼白光,掷榴弹在侧方几米处轰然爆炸。
老兵甚至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向后倒飞出去。
等他躺在地上伸手向自己的全身零件去摸时,上身问题倒是不大,只是单薄的军服上布满了泥土,但当摸到下身时他才感觉到了阵阵剧烈的疼。
他的肚皮被炸开了,他的手竟然摸进到了肚子里面,里面那些花花绿绿不知名的肠肚之物正不受控制的向外涌出,还有白花花的肠子,他抬头看了一眼,惊吓连带疼痛之下,他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李凌心中焦急,但也没有办法。
这名士兵显然是被命中了要害,就算是放在日本甚至欧美的医院里,也是很难救活,所以,只能怪他运气不好……
这,就是战争!
……
这样下去不行,看起来这股日军就是追杀自己的那个日军中队了,前方远处并没有发现他们的主力部队,看起来,他们只是追自己追到这里后随机展开的遭遇战。
必须把他们击退,否则己方伤亡还会增加。
李凌将步枪中的一个弹夹共计五发子弹全部以最快速度打光,虽说这样速射的话不可能每颗子弹都命中要害,但也是枪枪咬肉,弹弹杀人!
这样的急速射以及战果不断引来旁边一些士兵的阵阵叫好声,直到听到他们班排长或老兵的呵斥后,才又继续射击。
这股日军看起来是杀红了眼,步枪不仅射击精准,而且射速也开始越来越快。
几挺轻机枪连续不间断的进行精确短点射和压制性长点射,子弹瓢泼大雨一般的扫过来,直打的三条战壕泥土飞溅,曳光弹带动着几乎可看到弹道的普通子弹在阵地上方往来不休。
十来具掷弹筒也是拼命射击,李凌甚至在射击间隙看到有日本兵拿出水壶在往掷弹筒身上浇水,用以降温,滋滋的白色蒸汽不断从几具掷弹筒筒身上冒起……
李凌放下步枪,想从背上取下自己那挺十一式轻机枪,又突然想起来,武器都被收缴了……
现在战壕中一团混乱,能见度虽然好了一些,但也不知道给拿到哪里去了。
李凌暗骂一声,正待找人去问。
猛然间,二十多米外一名正趴伏在战壕胸墙上的捷克式轻机枪机枪手双手脱离枪身,向后倒摔出去,随即摔在了战壕背墙上,然后双手死死捂住脖子,但鲜血仍旧从指缝中狂喷而出——很显然,他被子弹打穿了脖子里的大动脉,这也是必死无疑的……
李凌正准备冲上前去取下那挺轻机枪,猛然间,他的副射手又接手了这挺轻机枪,然后枪托抵肩,再次展开猛烈射击。
李凌厉声喊道。
“移动位置,别……”
“噗~”的一声,一股血箭从这副机枪手后脑飚出,身体一晃,歪在了轻机枪上,鲜血从前额和后脑血洞中哗哗流出。
“我操!”
李凌气的大骂一声,握紧了拳头,但仍冲上前去,将这个趴伏在战壕胸墙上的机枪副手拉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