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可道有个非常好的优点,那就是不管多讨厌一个人,当你变身顾客的时候,他都会礼貌相迎。
比如丘士臣。
“豹子,拿一瓶茶饮给丘公子。承惠五百文。”
丘士臣把一瓶冰镇水果茶拿在手上,心中也是莫名诧异。这绝对是冰镇的,不是其他法子弄出来的,瓶中还依稀可见一些小的冰块。这就不得了了,谁都知道,这个时节,就是明王府里都未必有冰块,这个小子哪里来的?
喝了一口,不得不说,滋味很好。
想抹黑都不知从何说起,茶香味独特,与自己以前喝过的茶简直是天壤之别。再加上西瓜杨桃等切片的水果,混入茶香中,的确是消暑的利器。
“江公子是吧?这茶饮非常不错,不知你店里是否日常都有售卖?”
江可道见丘士臣还是挺上道的,忙道:
“有有有,丘公子要多少都有。瓶子回收还可以返现十文,公道的很。”
丘士臣不得不承认,这个姓江的,的确是有两把刷子。
放眼整个明台府,哪个卖货的商贾敢跑到文会上贩卖东西?那恐怕会被全天下的读书人用唾沫淹死,但是奇怪的很,今天这场合,因为云汐和赵灵儿的关系,所有人只对那冰镇水果茶感兴趣,却无一人敢出这个风头去抨击江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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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江可道这么一打断,可以想象,明天娘子茶推出冰镇水果茶的消息,必定会迅速传遍整个明台府。那些富家公子哥、富家小姐必定趋之若鹜。
“诸位,茶饮既然还有,咱们还是继续咱们的文会吧。”丘士臣稍稍把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道:“刚刚赵姑娘一诗惊人,这就更让今年的文会有了看头。”
“不错,今年我要押注赵姑娘。”
“我还是更看好云汐姑娘。”
“你们太着相了,依我看,恐怕还得是丘公子最后能拔得头筹。”
聚福楼的东家,为了给每年的七夕文会添点彩头,因此亲自出面做庄,定下赔率,场内场外的人,都能下注。像丘士臣和云汐这种,赔率就非常低了,但是胜在稳,从往年的经验看,几乎能够十拿九稳,赚的少了,但也是赚不是?
赵灵儿双手交叉横在胸前,显得底气十足。
丘士臣让人去请聚福楼的东家下来,亲自宣布今年的押注规则。
但凡在场的诸位才子,皆可作为被押注的对象。赔率从一赔一点一,到最高的一赔一百不等,再高也没有了。比如一位大家熟悉的,从来就默默无闻,没有任何诗文代表作的书生,那么他的赔率就有可能去到一赔一百。比如云汐,她的赔率三年来从无变化,一赔一点一。比丘士臣还要高,丘士臣的赔率是一赔一点五。
这也说明,在聚福楼眼里,有一个相对客观的基本评价。
赵灵儿的赔率算是相当可以,一赔十。她是帝师之后,书香传家,即便诗文不佳,聚福楼却也不敢做的太过分,搞出一个一赔五十,只怕会有无数人找自己的麻烦。
江可道见各位书生开始下注,见猎心喜。
以小博大啊,这种游戏怎能少得了自己?不过,大家都是十两二十两的投注,多的也不过百两。江可道怀里揣着一千两银票,心中暗道:会不会太高调了?这样做是不是太明显了?要不自己也投注个一百两?
丘士臣见江可道的样子,故意走了过来,道:
“江公子经商有道,不如也陪着大家一起玩玩?”
江可道:“过奖,如此佳节,确实应当陪大家玩玩。”
丘士臣:“江公子是否不知下注何人?”
江可道暗道:当然是下注赵灵儿了,你当我傻?不过口中却极为谦虚的问道:
“不知丘公子有何高见?”
丘士臣:“你看,场上下注云汐姑娘的人最多,下注丘某的人第二,但是大家都是求稳,其实不太好玩。这个游戏真正好玩的地方,在于以小博大。”
江可道竖起了拇指,道:“丘公子此言深得我心,有道理,以小博大。”
丘士臣:“所以说,江公子不妨选一些冷门的,出现爆冷的机会并不是没有。一来可以赚份大的,二来嘛,也凸显江公子的不俗眼光。”
江可道佯装点点头,道:“说的很有道理。”
丘士臣以为江可道正上道呢,于是伸手指了指一位书生,道:
“看见那位兄台没?去年就过了府试,乃是一府之才俊。此前声名不显,但其实诗才颇高,这一年来更是精研此中之道,我相信,为了今日的诗会,他必定已经做了十二分的准备,爆冷拔得头筹的几率非常之高。”
“哦,他叫什么名字。”
“此人姓孙,单名一个山字。”
江可道心里已经在骂娘了,孙山?名落孙山?这他喵的也太不吉利了,这个丘士臣一直在憋坏啊。还爆冷,我爆你的头。
“好名字啊好名字,一个山字,便足可见得此人行事稳重。”
丘士臣:“正是,想不到江公子能有这番见解,丘某佩服。”
江可道暗骂:我服你个妹,果然读书人的心肠弯弯绕,心眼最多。自己以后打交道,可得注意这帮读书人,八成都是些人面兽心的禽兽。
江可道拿出十两银子,果然押注了那孙山。
丘士臣见江可道只下注十两,略有些失望。看来,想坑一把这个姓江的,并非易事。却又见到江可道拿了两百两银子,下注了赵灵儿。
这是什么情况?捧赵灵儿的场?
见江可道折回,忍不住问道:
“江公子很看好赵姑娘?”
“对啊,她刚刚不是写了一首还不错的诗么?”
“那是那是,赵姑娘出身名门,许是厚积薄发吧。”
江可道见丘士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道:
“丘公子,你如此看好那孙山,不知押注了多少?这可是一笔大买卖。”
丘士臣有些猝不及防,悻悻道:
“我……我……我下注的云汐姑娘。”
江可道鄙夷的看了丘士臣一眼,啧啧啧,明台府第一才子啊,居然在一场文会上,不敢赌上自己,真是……什么来着?
对,浪得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