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看着自己庄子上层层叠叠的青纱帐,心里激动莫名,一株株挺拔的枝干上结着累累的果实,再过月余,番麦就可以收第一批了!他巴不得头顶的烈阳再火辣一点,这东西就长势更好一点!
一年两轮,亩产上百斤,精碾细作可以得五六百斤口粮,麦秆可以做肥料还可以晒干了当柴火解决取暖,磨碎了也能喂牲口,大阿哥听着田庄里的管事掰着指头告诉自己番麦的好处时,心里一阵阵都是狂喜!
若是这个东西皇阿玛交给管农事的人推广,不到一年,各地的清欠就可以还清,老百姓的口粮也解决了,实在是好东西!
大阿哥不顾微雨后满地的泥泞,干脆甩开跟随的人,自己下到田里,摸着饱满的小棒槌,嘿嘿直乐!
剥开番麦青绿的谷衣,撕下丝丝缕缕的金须,一颗颗的饱满果实排列的整整齐齐,犹如千军万马的队伍,大阿哥啃了一口,青涩味弥漫在嘴里,可是心里比蜜还甜。
等到大阿哥再上来,明珠等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大阿哥也不以为忤,笑眯眯把手里的几个番麦分给他们,众人拿着都有情无情说了几车子逢迎话,大阿哥也满意了。
骑着马跟明珠并排踱着向紫禁城走,一路上莺声燕语,一派风光,明珠踌躇几番,终是开了口:“傅拉塔去了!”
大阿哥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回头看看那些随从,挥挥手里的鞭子,让他们不要跟太紧,看着近在眼前的城门,低低地说:“可有留下什么话?”明珠从怀里拿出卷皮子,袖着递给大阿哥:“得了份名册,都是他查出来有牵连的,现在别轻举妄动。”
大阿哥兀自收了也不看他:“爷还要你提醒!多事!”两人静静走了一程,明珠终是忍不住:“爷,那账册要放在哪里?”大阿哥咬着牙巴骨想了一下:“把那边的账房先生也送进京来,我来安排,就放在九弟的铺子里,难不成咱们的太子爷还敢杀兄弟的伙计不成?”
明珠一笑:“爷倒是想得妙,只是九爷那儿可靠不?”大阿哥斜他一眼:“你九爷靠不住,难道我八弟也靠不住?都是爷的手足,不信他们信哪个?”
明珠知道大阿哥最是刚愎自用,为人又傲慢自负,可是偏偏喜欢些虚义气,不得不劝他:“娘娘那有消息递出来,是宫里的贵主下手害的太子,娘娘猜着不是宜妃娘娘就是温僖贵妃娘娘,都是有阿哥就有痴心妄想,爷您还是多存个防人之心吧1”
大阿哥低头不语了半晌,末了说:“爷明白你的意思,都是真龙血脉,谁不惦记那个位置?他们若不惦记倒奇怪了,爷也不怕!那些女人的阴毒手段只好害些没防备的人,这位置就该是爷的,这些蝇营狗苟伤不了爷。”
又思索了一会说:“可惜那铺子是九弟的,若是八弟的,倒放心!”
明珠跟在大阿哥身边久了,自然知道他亲厚谁,嘿嘿一笑:“八爷倒是真心实意跟爷亲厚,娘娘老掂在口里说呢!”
大阿哥想起弟弟,心里一暖:“那是,取经那秃脑袋和尚都有几个挑担子的,爷手下自然少不了擎天保驾的能人!堂舅舅,爷心里有数的,你放心!”说着拍了拍明珠的后背,两人一起大笑,夹了马向着城门飞驰而去。
大阿哥吃着饭就想着自己几个弟弟,二弟三弟就不说了,个个是对头,四弟冷冰冰,五弟直通通,七弟病歪歪。九弟十弟年纪尚小,又有母妃制掣,凡事不得自专,都不堪大用。唯有八弟,是跟自己同母所养,平日对自己事事上心,做事又漂亮又不居功,很得自己的心,这次的事要是交到他手上,自己定然没有后顾之忧。
想到这,大阿哥就觉得自己薄待了弟弟,九弟都有进项了,怎么八弟还是清淡日子?宫里处处跟红顶白,八弟出身不高,眼下既没差事又没分府,手头若是再紧点,只怕有的腌臜气受!
思来想去,暗愧自己不够体贴,弟弟处处体贴自己,自己却没有把弟弟照顾好,想来很是愧疚。又把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叫来商量,打算把自己名下的商铺也分弟弟几个。
夫妻二人灯下商量半天,最后划了几个绸缎南货铺子给他,大阿哥本欲把庄子也给他置办点,被福晋伊尔根觉罗氏拦住了:“不是咱们小气,爷,这分府的时候皇阿玛自会分他庄子人口,爷你何必把皇阿玛的活都干了?再说,送庄子太惹眼,不如中秋年底庄子取租子的时候,爷你暗暗帮补了弟弟也是一样,何必让人说爷你拉拢弟弟,施恩皇子,名声不好啊!”
大阿哥看着自己夫人,灯下容颜如花,笑着摸摸她的肩膀说:“是爷躁进了,夫人你虑的是,就听夫人的!”
伊尔根觉罗氏不觉面上一热,拍开大阿哥的手说:“爷,不是我说你,八弟现在最缺的可不是银子庄子铺子啊!”
大阿哥看夫人拿着眼睛含羞带笑地看着自己,一时也转不过弯来:“他能少什么?难不成有人扣了他的份例?”
伊尔根觉罗氏娇嗔着说:“爷您就没看见?八弟他躺在那,连个端茶递水的都不是贴心的?”
大阿哥一愣,莞尔道:“他还小,哪里就想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