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八阿哥坚决不肯再去坐那个舒适到极点的马车:“这是出来办差呢!何必让别人说三道四?更何况我也大好了,再坐着也闷得慌,骑马看花多好?”
九阿哥不以为然地说:“皇阿玛哪里缺人来干这个?那么多兄弟就派了我们三个来?摆明了就是让我们照顾你,好让你养养身子的!”
八阿哥似笑非笑地看着九阿哥:“皇阿玛给你圣旨了?拿来我看看!”
九阿哥正要反驳什么,鼓起了一丁点的腮帮子又下去了,脸上倒没有怏怏的神色:“我懂了!”
十阿哥看看两个沉默的哥哥,故意压着嗓子说话:“九哥你还不知道我们八哥啊?最是乐善好施心存怜悯的的?好容易这边有人把他当活神仙供着,他哪里肯进马车,耽误了列位乡亲冲着他磕头?”
连左右的侍从都被逗乐了,就有凑趣的添些言语:“可不是吗?老百姓的高香从会馆一路插到城门口,都把咱们爷当活菩萨看呢!只怕咱们爷消灾避祸比菩萨都灵,主子,也给奴才点运气吧?”
:“哎哎哎,有你这样的吗?我跟主子的时候你还在家尿尿和泥放屁崩坑呢!怎么着主子也得也保佑保佑我吧!”
不过笑闹一场,八阿哥也故作姿态,顺着他们的意思摆了个玉皇大帝的手势,拿汗巾在他们脑门上甩几下,权当赐福。
等众人都笑到肚子疼的时候,唯有杨天逸还记得看看天色,笑着来提醒时间不早,不如及时赶路。
八阿哥再不多话,只是一心看着道旁的风景,时不时就抽一鞭子给不肯出力的座骑,唯恐这惫懒的家伙耽于眼前的碧草,就忘记了要行路。
康熙年间的大清朝虽然时时有些小动乱,可是还是能说一句太平人间的,所以许多小阿哥们期待出现的最终还是没有出现。
既没有什么贪渎的官员逼着寡妇拦马喊冤,也没机会解救几个身世凄凉的娇花玉人。九阿哥总是在心底感叹,为啥坊间那些话本里,皇子出行要么要祭出天子剑,要么会路遇美娇娘,至不济也要收几个忠心的奴才,鞍前马后地尽心伺候!怎么自己一个都没遇到?
八阿哥想得却跟自己弟弟一点不一样,前世里自己摊子铺的太大,又总是被自己的出身影响,总想着多多结善缘,多多拉拢些势力,其实多半是墙头草,这也罢了,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一个得用的都没有,还有捅篓子闹乱子的,一个二个都不消停,唯恐爷死得不够快!
到最后,树倒猢狲散连弟弟们的舅家都倒向了四哥,犹记得那时老九咬着牙齿说着无所谓的样子,谁不知道他心里在淌血,八阿哥今世再不想看见他这神色。
这一次出京,八阿哥心里其实也是一团乱麻,许多人都牵连着血肉筋骨,不是那么好剪除的,可是望着前方茫茫的暮色,八阿哥也下定了决心!
京城里总是一贯的热闹的,今年是皇太后的六旬圣寿,康熙皇帝也奔波了多少日子,难得有机会在长辈面前承欢,自然是要好好表现的。
几位阿哥一回来,就被康熙丢到礼部去干活,忙得恨不得去向猫借爪子的大阿哥,看着身强体壮的三个弟弟,脸上那狰狞的包工头表情就掩不住了,分了一大堆活计给他们,只怕太少了。
作为天子在世的唯一长辈,皇太后在大清朝的地位很是超然,即使不是皇帝的亲身母亲,但是抚育之恩,皇帝也是敏感五内的。于是这圣寿就成了大清朝目前最盛大的皇室庆典了!
且不说地方到皇亲国戚如何挖空心思想着置办什么贡品以示自己的忠心,也不说民间被搜刮的恨不得天高三尺,单是广州来回的货船都如梭织。
九阿哥本也跃跃欲试打算拿出些奇珍异宝来,在众人面前显摆显摆自己能干,只是怕八阿哥说自个虚荣,从回来之后,就一直遮遮掩掩地行事。
倒是十阿哥同自个的蒙古福晋商量不到一起去,只好来找自个九哥,托他给自己置办一份相宜的礼物,顺便带着自家媳妇过来向嫂子学习下如何管家!自己不过出去晃了晃,怎么回来一看,花了枯了鱼也死了,就连自个的书房都被雨水给淹了!这日子没法过啊!
九福晋捏着粉色的帕子受了十福晋磕磕巴巴的一个万福,微微蹲□子回了个礼,就亲亲热热挽着自己妯娌的胳膊往房里去。
在王府内院当家作主的女主人能聊的话题不多,无非是如何管教下人,如何打理王府而已,在九福晋看来,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外院有管事,有账房,有小厮,内院自己有嬷嬷,有婢女,有格格,还有宫里赏的太监,自己只要吩咐下去,各样都有人打点清楚,自己不过奖惩分明些就可以了。
心底微微叹口气,看着对面低头专心玩着帕子上亮蓝流苏的十福晋,九福晋知道还得自己开口:
“弟妹辛苦了,他们爷们在外头办差,我们女人在家里可就受累了。”
十福晋还是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又没有声音了,九福晋的性子不算糟糕,可是这样十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做派还是让她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