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郡王的茶杯直接砸到了桌子上:“胡闹,这种事也是你们沾得的?皇阿玛那性子你当是猫儿啊?由得你摸?不知道几千个几万个心眼子,众人推举?天下归心?也就骗骗老实人罢了,说句诛心的话,皇阿玛可是众人推举的?顺治爷爷看中的可不是咱们皇阿玛,老太后挺着腰子仗着宗室硬是立了皇阿玛,自古有帝王出自臣下举荐吗?旁的不说,杯酒释兵权就算是有良心的皇上了。”
敦贝勒脸上没什么表情,十四贝勒倒是一脸不相信:“哥,你今天明明在那里,他们说了,皇上可认真了,还让内阁拟了官报呢,连下面的小官都能说话,话说法不责众,难道皇阿玛到时候连他们一起惩罚?不能够啊!”
定郡王横了弟弟一眼,叹口气,再看看敦贝勒,虽然没表现出来,可是定郡王了解他,不说话也是种态度,如果放在上一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吧。
帝王开了口,自然是驷马难追,金口玉言如何能朝令夕改?反复无常不是妇人的秉性,金戈铁马一辈子的皇阿玛怎么翻脸不认人?
可是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了眼前,自己的下场,兄弟的下场,还有那些相信皇帝相信诺言的朝臣宗室的下场。
难道个个是逆贼?不过站错了队伍,再没机会回头,新君更不会给他们机会,奇货可居的才干顿时成了催命符,有多能干可就有多该杀,不能为我所用的人,全该死。
雍正初年,贬斥了多少人,那么多的佼佼者被内耗,宗亲失去了骨气,朝臣失去了依仗,祖宗家法,道德文章,全靠不住了,帝王的心思是唯一的指南针。
所以雍正年间出了多少粉饰天平者,又有多少虚报的清官,不存在的河工,只有地图知道的提防?
为君者太过严苛,固然是乾坤独断,一言既出,无人敢驳,风光无限,顺心畅意,无过于此,可是也没了人虚心劝谏,一人可掌天下,可一人不可治天下!不然日夜为朝政操心的秦始皇如何还是做了朝朝代代史书里的暴君?
说到底,不过是自己这么些人,总还是觉得皇阿玛面前自己不仅是臣下,更是儿子,那么多年的父子之情也不虚假,却忘记宝座的棱角是冰冷无情的。
那时皇阿玛总觉得是对儿子留了几分香火情,其实儿子们何尝没有给他留下香火情?祸起萧墙的那一位,可不念香火情。
那时不是没有义士去依附九弟,他却偏偏不肯同兄弟同室操戈,果然是读书读傻了的人,忘记了自家不过是别人案板上的鱼肉,妄图同刀俎攀情分,何其愚蠢?
便是自己,随侍皇阿玛,掌管内务府,真有心谋朝篡位,不过是转念间,可是狠不下心的自己还是被别人狠心灭了。
这一世,定郡王坚决不让别人有机会对自己狠心!看看眼前依旧天真的弟弟们,定郡王不欲多说,叹一口气:“皇阿玛心里取中的还是二哥,这不过是他们父子两搭台唱戏自己好落梯子罢了,我们何苦自己冲上去给他们当垫脚石,末了只怕还要怪我们太刁钻,咯到他们了呢!”
敦贝勒没做声,十四贝勒瞪大眼睛:“不会吧,皇阿玛一个二哥都没提啊!”
:“他何必提,太子是储君,当了三十多年,天下谁不知道他是大位继承者?什么天下归心,不过是帮他这次的复立正名罢了。废他的时候,何曾交代清楚是什么过错?詹事府那些人这么久了又何尝死心?你还怕没有酸儒跳出来维护正统?”定郡王嘴边一缕嘲讽的笑,维持着一个恰好的角度。
:“皇阿玛太偏心了!”敦贝勒已经想明白了,联系康熙这段时间的人事调动,愈发对他齿冷起来。
:“他偏心他的,咱们盘算咱们的,灰心什么?”定郡王脸上的神采又回来几分:“我家弟弟哥哥是英雄,难道你们怕了?”
:“谁怕啊,上次我都不怕了,何况这次,反正我是跟着八哥你走的!”十四贝勒站起来:“八哥你给个章程吧!”
:“什么章程?以静制动,先瞧瞧好戏,你还怕没人出来显摆?真是傻孩子!”定郡王俯过身去,把敦贝勒拉到身边,低低耳语了几句,又抬头同十四贝勒说:“你这几日入宫值勤,少说话,有消息我自然通知你!宗亲不动,你们也别动,万一有人问你,躲不过去,就拿太子出来挡,保管没事!”
:“哥,你想怎么做?”
:“造势这种事,浮名最是要不得,你放风给外四路的人,诚郡王温和典雅,最宜定储!”定郡王:“过些日子,等皇阿玛着急了,想抬二哥出来的时候,自然有别的招数!”
:“万一便宜了他怎么办?”十四贝勒有些担心。
:“放心,自然有人推荐我,怕什么,我又不是不好!”
傍晚的西洋透过窗棂落到定郡王的脸上,映得他一脸晶莹,奕奕的神采让人无法直视。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君欢快地爬回来
大家的鼓励让我好感动啊
上一世的轨迹会变,就看八八发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