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那边守得住,天府之国,贵州、云南可不行啊,山路难走,雍亲王夸奖年大人一次,咱们这边就倒霉一次。”齐佳氏轻轻点出了问题的核心,雍亲王有自己得用的人,占着地利当标杆,乐得打压其他防线的人。
马齐是各部里熬过来的人,一听就明白其中关窍,不过是打压一个抬举一个的老法子,不过胜在法子老,用的巧,反正我的人你的人一般对待,至于其他因素,那就不是我故意打压了。
:“雍亲王做事有他的想法,你让那位别乱着急,这不是他着急能解决的事情,让老夫想想。”马齐一脸疲色。
:“知道了,我们自然是唯大人马首是瞻,大人不发话,我们是不会乱说乱动,坏了大人的安排的。”兵部参事忙点头答应:“回去我也会劝着他的。”
没过几天,康熙招了裕亲王同福晋入宫小宴,在慈宁宫陪着太后吃了素斋,康熙拉着老哥哥的手说:“朕心里苦啊!”
裕亲王也落下泪来:“皇上自然是苦的,这些年奴才看着在,哪一件事不是你操心着急?哪一桩事离了你能行?”
:“本以为那个孽畜能接上来,也算不负了他额娘,也算对得起太皇太后了,谁知道那个小畜生,就这么不懂事啊!”康熙说道忘情之处,忍不住老泪纵横。
:“如今已经这样了,皇上还是要想开点啊!千万保重身子,就是疼了我这个老哥哥了啊!”裕亲王眼里有泪,心里却门儿清。
这几日往他这里来,明里暗里打听消息都哪一个不是侄儿?个个身份贵重,嘴巴比蜜还甜,临时抱佛脚抱得这般急切,他要再想不明白,就可以去地下跟常宁作伴了。
自己别说是皇帝的异母哥哥,同母的兄弟也管不着兄弟家里哪个儿子继承家业啊!再说了,自己这个弟弟,从来在自家人身上偏心,对着别人,自己是哥哥,对着他儿子,自己可是外人了!
当年的大阿哥、二阿哥,裕亲王一个都不喜欢,如今上赶着来伯父长伯父短的当年也没给自己什么尊重,理他作甚。
最无耻的是十三贝勒,巴巴儿过来替雍亲王说项,一个皇子,还要依附其他皇子,真是看低自己!
那便罢了,他推举的是什么人啊?雍亲王再学识丰富,裕亲王也瞧不上他,对着自己母亲都那般无情,自己一个便宜伯父,算什么?
:“老哥哥,你可有什么想法啊?”康熙看向裕亲王的眼神,深情地不得了,温情脉脉,裕亲王一身的酒意却被吓清醒了。
放下杯子,咳了几声:“这等事情,自然是皇上您乾坤独断,安能随意问取他人意见呢?不妥当啊!放心,出了这个宫门,奴才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康熙却认真了:“老哥哥说得哪里话?这是国事,更是家事,天下人满意也比不过咱们自家人满意啊?”
:“皇上这话不妥当啊,家事在下,国事在上,长孙满意的皇帝最后又如何呢?”裕亲王右手覆上康熙的手:“您要慎重啊!”
康熙试探地开口:“有些臣子私心重的很,老哥哥,可有混账到你那里去说项啊?老哥哥,你放心,你说的话朕都信。”
裕亲王嘿嘿一笑:“倒是真没有,侄儿们过来热闹热闹,蹭点吃的喝的,是有的,说道这个的,可没人开口啊!”
康熙笑了:“老哥哥,又不说实话,总是这样,护着那群混账,当年的大阿哥那般过分,老哥哥也揽在自己身上,想想,还是他们对不起你啊!”
裕亲王听到这个,愈发惊恐了,皇帝只怕知道了什么,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都是些不懂事的愣头青,谁能没个傻想头呢?”
康熙还是带着笑,笑里却带着点冷:“哪里是愣头青,这么些年也没见他们殷勤几次,这些日子只怕把老哥哥的门槛踏破了吧?”
裕亲王打个哈哈,心里却警惕起来:“没有没有,别人的门槛破得更快,且轮不到我这里呢!”
康熙笑得更大声了:“可不是吗?还真有人跑到朕跟前指指点点,简直是悖谬,老哥哥还是把持地住,你这样,朕放心啊!”
裕亲王的酒彻底醒了,眯着眼睛说:“主子放心,奴才一定谨守本分,绝不妄言妄动,让您操心。”
康熙满意了,裕亲王的背上却全都是汗,当年这个弟弟就比自己厉害太多,如今帝王权柄日重,他那疑心病也越来越厉害了。
福晋守着裕亲王,亲自给他换了浸过了冰水的帕子,心疼地说:“如何就喝得这般了?皇上年纪愈大愈是不懂得心疼人。”
裕亲王含含糊糊地说:“他也心里难受,放心,我们比他强,哪个儿子都比他的贴心,你还不知足?”
:“知足,知足,就是那孩子身子骨不好,做事慢,咱们在还好,日后怎么办啊?”福晋手上愈发轻柔了。
:“放心吧,爷还在呢!看着他呢!”裕亲王闭着眼睛:“就是将来有什么,难道就没人可以指望了吧?”
:“这几日来了那么些人,哪个我看都靠不住,一个个蛰蛰蝎蝎的,眼里尽是火,哪一个靠得住?”福晋不是不担心的。
:“第八个,难道不好吗?”裕亲王轻轻开口了。
福晋的手住了,半天才说:“他自然是好的,可是,如何就定了呢?皇上今儿给你话了若是他,可就好了。”
:“皇上可没定,皇上心里想得比我们多,咱们只管认定了就好,就不着急了,使力气的事情,我这张脸,还是可以争一争的!”裕亲王把帕子拉下来,看着福晋:“你觉得能有多少人选?他再不好,有人衬托着,也是好的了!”
定亲王下了死命令,新贵上门一律不接待,亲戚故旧,若是要来,先递门贴,府里提高了月例给管事的大大小小男奴女婢,片纸不出门,只言不外露。
不是祖孙三代查清楚的不许进内院,书房由福晋亲自带着贴身陪嫁的婢女打扫,外头的管事赶了几个话多爱收钱的去庄子上,一时间,定亲王府上上下下如铁通一般严实。
这几日定亲王都起得早,四更天就起来打拳,舞剑,然后洗浴了练字,每日临帖一百张之后才用早膳。
谋划,布置,运筹帷幄,控制,安排,排兵布阵,样样皆是耗费心力之事,定亲王记得上一世自己吃亏在腿脚上,屡屡被拖累了待办的事宜,这一世,一定要保重自己,同天斗,同人斗,可都是要花精力的。
不用他嘱咐,福晋便下了力气准备每日的饭菜,精致,清洁,好克化,侧福晋们闲暇无事,也制作小菜,开发新味道。
每日要看许多文书,要接许多消息,还要见许多人,听许多话,说出许多言辞,字字当心,句句有意,不是不累。
皇权还是压在他头顶,命运的刀剑仍然没有放过他,紧逼过来的除了贪婪的人心,还能有什么呢?
第二日,康熙下旨:臣下可各自上本,推举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