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若是私吞公款、亏空挪用公有资源,最高能判什么?”
“那得看情节轻重。”于磊惊异于这样的问题,侧头盯着她分外宁静的侧脸,刺探道,“你和人有过节?”
他没有问她想报复的人是谁,只是问了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问题,但是瞿云舟还是不大自在,心里略有气,当下就说,“对!只要告诉我就好,又不用你帮忙!”
“如果是这样的话……”于磊突然在路边停下脚步,引得瞿云舟也跟着停下来,不解地看着他。于磊转身靠在路边的围栏上,眺望远处一江春水,闪耀的波光反射地他的面色有些莫名地落寞,还有些轻嘲,出其不意道,“你不是认识薛长风吗?那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
瞿云舟被他这句话刺了一下,心里很不痛快,“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于磊回头看着她,语气有些失望,“瞿云舟,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不熟,但我觉得我多少是了解你的,原来你也和一般女孩子一样。”
瞿云舟的脸色很不好看,抿唇冷冷地看着他,“有话就说明白一点,不要遮遮掩掩的。我怎么了,你说啊!”
“你敢说你和薛长风没什么关系吗?”他想起那天在车内看到的一切,说不出地堵,仿佛有什么从自己心里挖走了一块,是一种还没得到就已经失去的郁卒。
薛长风是什么样的身份,别人不知道,他却很清楚。
为了那天的事情,他特地去测探了家里的老头子,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原本可以企及的高度,顿时像隔了一条银河般遥远,失落的同时,还有种极度不平的感觉。旧事重提,他看着瞿云舟的目光也不再友善,冷笑一声,“你问我这种问题,不如直接去找他快一点。他就在经贸厅工作,在这个沿海的地方,不管什么事情,只要和经济挂钩,都可以帮你轻松解决。”
“于磊,你说话放尊重点!”
“受不了了?”于磊心里也不好受,脸上却还是多有嘲色,“敢做为什么不敢当?很多女孩子攀上高枝后可不是像你一样!到处炫耀,也比你现在这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好多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瞿云舟也冷笑,“我和薛长风只是普通朋友,你不要说得那么龌龊。不过就是问你一个问题,也能扯出这些有的没的,可见你为人也不怎么样!”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他会为了你在晚宴上救场,普通朋友他会巴巴地赶到这个地方来找你?”
“等一下!”瞿云舟的头有些疼,“你说什么?”
“和他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他为人冷淡,朋友很少,从来不轻易为了别人改变自己的作风。为了你,他从工作的地方赶到这里,眼巴巴凑上来,这不是特别是什么?”于磊此刻的心里仿佛有一只利爪挠过,逼得他要把所有的心里话都说出来,“瞿云舟,你明明清楚地很,还要装傻充愣,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虚伪!”
“你够了!”她想不到一个问题会引起这样的纷争,觉得说下去也没有意思,转身就要离开。
“瞿云舟,你别走!”于磊被一种耻辱烧红了眼睛,猛然扯住她的手腕,把她拖到怀里,“你为什么要走,你不敢说下去吗?”
“于磊,你疯了吗?”瞿云舟被吓了一跳,拼力从他的禁锢中脱出,于磊笑得甚至有些狰狞,“我才没疯!难道你不是迎高踩低的人吗?”
说不上是一种被忽视的失落,还是一种被比下去的忌恨,他就是不想这么轻易放她走。瞿云舟的脸在他怀里涨得通红,眼神仿佛要在他身上戳出一个洞来,他反而有种得逞的快乐,近在咫尺的红唇,玫瑰吐着朝露般柔和美好,他极力地把她的脸挨到面前——
忽然身后有人拎住他的后领,把他大力甩开。
瞿云舟获得新生,忙躲到赶来的薛长风背后。她转过头,看到了他停在不远处马路边的车,感叹他来得及时。他回过头来,“没事吧?”
瞿云舟摇摇头。薛长风的声音总是让她觉得莫名地安心,人人都说他冷清,她却觉得他有一种温暖人心的力量,每次她惊魂未定、倒霉无措的时候,他都会出现,抚平她心里隐藏的焦虑和彷徨。
在他沉静的目光里,她可以忘记自己坚强外表下的懦弱。有时,她甚至有种错觉——她不是一个人在奋斗。
于磊看到他们交接的目光,在地上撑起半个身子,嗤嗤笑道,“好深的感情啊。”
“你闭嘴!”薛长风一脚把他踩到地上,此刻脸上显出的坚决和冷酷,让于磊顿时失去了声音,瞿云舟也有些意外。只听他平寂无澜地说,“我记住你了,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计较,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他拉了瞿云舟转身就走,撇下于磊一个人躺在地上。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地在后面大声喊道,“薛长风,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仗着自己姓薛吗?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
长辈在自己面前对他的夸耀,一遍又一遍闪过眼前,于磊被妒火烧得神志不清。
薛长风走出几步后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冰冷沉静,却忽然露出了平日没有的锋芒和锐气,“我不姓薛,你也一样都比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