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拿点糕果来。”和苏锦源亲昵已是很不自然,当着别人的面更是别扭的要死,许绣忆打发了金玉出去,看到药箱,就问道。
“去看了我哥哥了没?”
“恩,施了针,每日施三次,再过灌些绿豆水,还有按时吃我开的药,体内余毒就能排清了。”
“那几时能醒来?”
苏锦源面色犯了难:“说不好,不过你只管放心,我会尽全力的。”
“谢谢!”许绣忆衷心感谢,苏锦源却只是温柔一笑,笑容满是宠溺。
“傻瓜,我们之间,言何感谢,你赶紧的去睡会儿,我傍晚再来一次施针,对了,给你买了个这个。”
苏锦源打开药箱,里头躺着一个精致的长盒子,他送到许绣忆面前,道:“打开瞧瞧。”
许绣忆打开,盒子里是一枚玉兰发簪,玉质通透,看得出是上等的羊脂白玉,玉兰花含苞未放,素雅淡泊,许绣忆说不上喜欢,却也说不上不喜欢,左右苏锦源也是为了讨她开心,她就装作欢喜的收下了,不想拂了他的兴致。
“怎想到给我买个这个,帮等戴上吧。”
苏锦源忙起身,将那玉兰花的发簪簪入许绣忆有些松垮的发髻上。
“似乎从未给你买过东西,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觉着你应该会喜欢这发簪,就买了来送你。”
“我很喜欢。”
她笑道。
他半弯下腰,从伸手轻轻搂住她的肩膀,语气几分温柔歉疚:“我会加倍的对你好,弥补以前所有的过错,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许绣忆肩膀僵硬,一动不动,干干一笑:“我好困,先把簪子拿下来吧,回头别叫我压坏了,我想睡一觉,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苏锦源心疼,帮她卸了簪子,放回盒子里,看她上了床,他撩了被子给她盖上,掖好了被子,他在她额间去轻轻落了一个吻,带上了门出去。
他一出去许绣忆就睁开了眼睛,手顺势的往额头上抹去,抹了会儿却又停了下来,其实是谁又有什么所谓,无非是找个伴,过到老而已,难道她还想期待所谓的爱情到来,然后把这一副已经不完整的阵子交给下一份爱情?
她心里清楚的很,她这辈子大约再也不会爱了。
那堆她来说,那个搭伙作伴的人是谁,又有什么区别?
她想着,想到心思沉沉,想到困意全散,眼睛却无比酸涩,闭上眼,眼前总有影子在晃动,她仔细的辨认,这些影子模糊的很,可却都有同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用力摇摇头,强迫自己挥散那些影子,数着绵羊,倒是真的睡了过去,睡的极沉,毕竟一夜没有合眼,再醒来都已经是午夜时分。
金玉准备了晚上,她草草吃了一些,看着外头月色阑珊,忽然起了兴致要出去走走。
夏日已到,虫鸣蛙叫声声,此起彼伏甚是热闹,花园里开败了桃李杏花,如今大水缸子挪了许多的荷花来,月色下影影幢幢的荷叶散着阵阵幽香,许绣忆折了一枝嫩叶,让金玉拿了茶具和炉子来,到凉亭里随手就泡了一壶荷叶茶。
金玉伺候在一边,看得出困的很,这都已是三更天了,许绣忆不忍,就打发了她去睡觉,金玉不肯走,许绣忆最后佯装生气说金玉在这里打扰了她赏荷看月,金玉才以为自己真的是个多余,才肯走。
一个人坐了会儿,就听见有脚步声靠过来,以为是金玉不放心她又回来了,她不免嗔了一句:“不是叫你去睡了吗?”
那脚步声止在几米开外,没有回应之声,许绣忆侧头去看,手中茶杯却差点落了地,不是吓,而是惊的。
安承少,为何他又在许府,而且是在这半夜三更。
“你哥哥这是怎么了?”
他问,语气没多少感情。
许绣忆回的更是冷漠:“你怎不去问问五王爷。”
“什么意思?”
他几步过来,亭子里金玉悬了一盏灯笼,能将他的脸看的真切,昏黄灯光下,他一如既往的俊美无寿,唯独不同的是以前总队她笑的面孔,如今冷若冰霜。
他对别人素来如此,而如今许绣忆显然已经成了这个别人,如此也好,她也只愿如此。
“没有什么意思,安承少,夜色已深,此处是我闺房,你请回吧。”
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你哥哥到底怎么了?”
许绣忆冷哼一句:“不管你的事,你回去告诉五王爷,从今往后,我哥哥和他恩断义绝。”
“你凭什么替他们做主?”
许绣忆起身,冷冷扫了安承少一眼:“就凭她逼我哥哥服了毒,这下你满意了?得到答案了?可以走了?”
安承少却是僵坐在了那。
“服毒。”
“哼!”一句冷哼,许绣忆已经除了亭子,头也不回,“请你离开,我许家从今往后,不欢迎你来。”
安承少看着许绣忆远去的背影,脸上冷漠大片塌陷,神色几分苦楚,他就想过不要来见她,他就知道她能够轻而易举的伤他道遍体鳞伤。
她的冷漠,无情,讽刺,戏谑,虽然是对武墨,却更是对他。
看她消失,桌上还有一壶暖茶,茶香清雅,热气袅袅,他伸手拿起她方才喝过的茶杯,指尖抚上她落唇的地方,然后,仰头将杯中茶水饮尽,明明是香茶,却如此的苦楚。
*
三日后。
许岚清尚未醒来,不过气色渐好,钟雅琴终于不再来叨扰许绣忆,便是平素里见到,除了招呼也不和许绣忆多说一句话,而许绣忆也难得能再和钟雅琴见面,因为她要忙着设立分号的事情。
苏家银行的生意出奇的好,短短不过几日,大大小小已经多了几百笔存款,许绣忆中间除了第二天去看过之后都没去过,是苏锦业把苏家银行的账本送来给她看她才知道她不在的这几日,苏家银行不但正式改名成了苏家银行,而且每日都是门庭若市,排队存钱的人络绎不绝。
虽然这些单子都不是太大,最大的也不过一千多两银子,但是聚少成多,几百个单子在一起,要开一个保宁堂分号已是绰绰有余。
苏锦源劝她修养,许绣忆却非要亲自张罗安排,她心里顶顶清楚,苏锦源对苏锦业颇有偏见,这偏见是根深蒂固的,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消除,所以保宁堂分号的事情若是全盘交给苏锦源去做,不定苏锦源会不会做些叫大家都不愉快的事情。
许绣忆亲力亲为,也并不全是因为信不过苏锦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觉得保宁堂分号是她曾经远大计划里的最初的计划,她很是重视。
她上辈子是个外科医生,对于经商一窍不通而且也了无兴趣,可是这辈子那么多人仰赖着她,看着她,等着她开饭,她早早就决定要将保宁堂越做越大,要带着大家越做越好,如今更是势在必得。
安承少,她不愿意输给他,安承少想得到苏家,得到保宁堂,先要过她这一关。
保宁堂分号可谓是一切顺利,许绣忆不无欣慰,保宁堂分号的名字,许绣忆同王允等斟酌再三,最后采纳了保宁堂二部整个名字,若是有朝一日做了起来,他们还会开三部,四部,许绣忆有这个信心,伙计们对她也有这个信心。
保宁堂的伙计,都是她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那些,苏锦源和苏锦业还是信得过老伙计一些,那些老伙计回来后,她的伙计处处受制于人,如今二部便是他们的天下,大家到了二部,各司其职和以往一样,干劲十足,若说是最最开心的,自然当属苏锦业了。
这一日,是他做梦都不曾想过。
他一个庶出的儿子,在苏家最不受待见,从来以为一世就要如此庸庸碌碌平凡的过去,所有当他一掌柜的身份站在保宁堂二部店内的时候,他喜极而泣的眼泪,旁人体会不到里头苦尽甘来的欢喜,苏李氏却是最清楚不过的。
她明白苏锦业这些年来的心酸,也明白苏锦业这一日扬眉吐气的骄傲。
保宁堂分号虽然还没有真正开张,只是挂了招牌,但是她却可以遇见她们往后的日子,会如何的红火。
看着许绣忆,她满目感激,这一切都是许绣忆给她们,许绣忆许的不仅仅是苏锦业一个事业一份自信和一份被肯定,还有她们家晴姑娘的一个未来。
若是可以,苏李氏真想给苏绣忆造一座庙,塑一个金身供起来,呵呵,不过这也难以表达她对许绣忆的感激。
余生,她必当用尽所有来还许绣忆这份恩德,而苏锦业和伙计们,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人人受恩于许绣忆,人人感激许绣忆,人人愿意终身追随许绣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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