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身后真出来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他的兄弟,白靖琪和白靖风合力从许绣忆手里接过安承少,把醉的朦胧不省人事的安承少往屋子里抬。
金玉有些无措的看着许绣忆,脸上满是悔恨之色。
她误会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她方才都说了什么,她慌慌的跪下,左右手开弓掌了自己耳刮子。
“奶奶,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许绣忆知她爱慕安承少,却不知竟然爱慕到不顾念主仆几十年的情分,要如此对她恶言相向的地步。
她对金玉,是心冷的。
“起来吧!”
淡淡一句,没有什么感情,金玉却哪里敢起来,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奶奶,你原谅奴婢吧。”
“这是怎么了,苏三奶奶,前几日我拜托你的事情,你可和五王爷说了?”说话的是白靖风。
不等许绣忆回答,他又接着道:“我这也要跪下来求求你了三奶奶,我和孙敏两情相悦,你一定要求五王爷答应给我们两人赐婚啊。”
说着作势也要跪,许绣忆这些明白,方才金玉说她的这些,白靖风他们几个都听见了。
白靖琪白靖风有意要给她开罪给金玉难堪,如今算是给到了。
白靖琪一番话,洗脱了许绣忆和安承少有染的嫌疑,而白靖风如今这一番话,无疑是洗清了许绣忆和他的嫌疑,他早有心仪之人,他几次三番和许绣忆独处都是为了求许绣忆说服五王爷赐婚。
金玉这一刻,只巴不得把脑地给磕穿了。
她眼泪珠子慌张的吧嗒吧嗒落下来,不住的哀求:“奶奶,你原谅奴婢吧,奴婢头昏脑热了,奴婢错了。”
白靖风故作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了?三奶奶,金玉犯了什么错了吗?”
许绣忆淡淡扫了金玉一眼,她暗恋安承少本不是错,可许绣忆却不知道她竟然痴恋到为了安承少,不惜可以背叛她的地步。
自幼一起长大,她出嫁也带着她,甚至开玩笑要给她指婚,如今她才看清楚,原来为了所谓的根本得不到的爱情,金玉就可以这样毫不留情的背叛她。
她冷冷一笑,对白靖风道:“没事,白二爷托付我的事情,我明日就会同五王爷说,白二爷只管放心,白二爷陪我逛灯会又请我吃茶,这份人情我都要还白二爷的。”
她从始至终,没再看金玉一眼,金玉匍匐在地上,肩膀一耸一耸,甚至不敢看许绣忆的脸。
白靖风大为感激,忙道:“三奶奶一人迷了路,我作为东道主陪你逛花灯是应该的,只是那日差点让孙世伯误会了我是三爷,择日我会和孙世伯解释的,免得孙世伯回头给三爷一说,三爷误会什么。我和敏敏的事情,就劳烦三奶奶了。”
“客气,客气。”
白靖风感激许绣忆,许绣忆也感激白靖风,今日若不是白靖风兄弟,金玉头脑一热,局面就不是如今这样了。
此刻,主动权又落了许绣忆手里,金玉自以为是误会了许绣忆,饮泣落泪不敢抬头,白靖风一走,许绣忆冷冷又说了一句:“夜色不早了,去歇着吧。”
“奶奶!”
“从今日起,我再不是你奶奶,回京后,我就还你自由,你同我许家的卖身契,我也会还给你。”
她说的极淡,她身边不需要这样不忠诚的奴才,她敢这样对她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金玉眼泪落的又急又快,悔的肠子都青了,只怪她猪油蒙了心,只怪她自以为是,只怪她头脑发热,只怪她心底促狭,她错了,她真知道错了。
“奶奶,饶了奴婢吧,奶奶。”
她涕泪直落,许绣忆心软了一瞬,不过也只是一瞬,金玉于她而言以前是姐妹,是伙伴,是贴身婢女,是贴心棉袄,可是如今,她却了毒药,砒霜,炸弹,许绣忆对她的感情多半是来自以前那个许绣忆的记忆,如今真要舍弃也并不觉得十分可惜。
所以,她态度越发的坚定和冷漠:“你没有犯任何错误,只是我们主仆缘分尽了,回京后,你就走吧。”
“奶奶,不要。”
金玉几乎是跪扑过来抱住了许绣忆的腿。
许绣忆抽回了自己的腿,神色依旧淡漠。
“若你不想走,就回国公府,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我不再需要你了。”
“奶奶!”
许绣忆的态度无疑是坚定的,金玉自知今日自己是犯了滔天大罪了,她还能奢求什么,就算是许绣忆这一刻要随便把她支配一个三等家丁她都无话可说,毕竟签订卖身契的那日起她就已经是许绣忆的人了,如何处置但凭许绣忆一句话。
如今,她只是不想要她伺候了,这已算是最轻的惩罚了。
金玉哭的艾艾,许绣忆已经绕过她,往厨房去,独留下金玉一人,瘫软在了地上,风干了的眼泪在粉嫩的脸颊上蜿蜒了两道泪痕,她痴痴的坐着,如同个木偶人。
许绣忆从厨房拿了醒酒茶回来,金玉已不在了。
也是,为了不回那个房间,许绣忆在厨房耽误了许久。
回了房间,苏锦源合衣躺着,身子在床上,腿却搁浅在床边,许绣忆终究对他心里有愧,过去给他脱了鞋子,吃力的搬到床上,将汤药放到床边,自己合衣走到软榻上,拿了一件斗篷披着,静静睡去。
一早上就被一阵喧闹声吵醒,许绣忆朦胧的睁开眼睛,床上的苏锦源还睡着,院子里有婢女大呼小叫的声音,她打开了窗户,看出去正好看到了萍娅,道:“怎么了?”
萍娅忙道:“苏三奶奶,是金玉,在院子里自己掌自己的嘴,打的脸颊都红肿了,我们劝不住,是三奶奶责罚了她妈?”
萍娅问完,又觉得自己多嘴了。
许绣忆眉心微微一紧,她这是要闹到什么时候,不和她彻底的翻脸,是因为毕竟有些秘密当时没有避讳着金玉,比如苏锦郁的婚事,比如暗中和苏蒋氏勾结的事情。
可她这样做,无疑让许绣忆反感。
起了身,苏锦源也正好起来,看到两人睡的地方顿然眼神一黯,不过很快被窗外的吵闹声吸引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
“没事,你再歇会儿吧,昨儿夜里给你熬了醒酒茶,但是你睡的沉,我就没吵醒你,现在都凉了,我让人去热一热。”
苏锦源心里一暖,她一时接受不了他,但是终归还是在意他的。
他昨日觉得委屈,想着天亮就走,如今因为这一点的关心,又舍不得了。
不管醒酒茶都冷了,他仰头喝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熬的,冷了也要喝,外面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闹腾?”
“是金玉。”
许绣忆淡淡一句。
“金玉怎么了?”
“说来话长,你别管了,我出去一下。”
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发髻,软榻狭小,她一夜睡的直挺挺,腰疼的很,不过衣裳和头发倒都没乱。
开门出去,走到院子正中,果然见金玉左右开弓的扇着自己耳光,那脸上布满了血丝,嘴角也抽的流了血,银玉在一边哭着拉她,却拉不住,银玉急的直哭:“你倒是说是不是奶奶罚了你,你这是做错了什么奶奶要这样罚你。”
许绣忆过去的时候,正听见的这一句,银玉也瞧见了她,扑跪在了她面前:“奶奶你饶了金玉吧,这样下去人要打坏了的,奶奶。”
边上噤若寒蝉,除了银玉外,无人敢给金玉求情,这些不敢开口,更因为许绣忆的几分冷漠的态度。
“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她看着金玉,冷冷道。
金玉匍匐着跪在她脚边,不住磕头:“奶奶你就原谅奴婢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奶奶你要打要骂都好,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从小伺候着奶奶,奶奶就是奴婢的天,奴婢不能离开奶奶。”
说的如此动听,和昨儿夜里那个疾言厉色的说要告发她的那个金玉判若两人,许绣忆也知道或许昨夜金玉是有些神志不清所以言辞没个收敛,可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对贴身之人,更是如此。
掌管了保宁堂也有几个月,许绣忆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才满世界都是,便是再如何能干的人,都抵不过一个忠诚的人。
她不要金玉,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她甚至如今也不怕金玉把苏锦郁和苏蒋氏的事情说出去,金玉但凡还有一两分的良心,就知道今日是她自找的,她怨不得她。
“你起来。”
她冷声道。
金玉哭哭啼啼,抱着她的脚脖子:“奶奶你饶了奴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