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怕柳千秋瞧见他的容貌,身子一晃,接住了跳下来的同伴,喝一声“走”,挥掌将这人推出老远,随即身子一转,背对柳千秋,撕下一块布蒙住脸庞。
待他转身时,柳千秋似大鹏掠下,一股剑气击来。
阿水等这一天已等了八年,八年前,他在柳千秋面前什么都不是。而八年后,他已经是天下闻名的第一杀手“江南”,虽然他的功夫已高,与柳千秋孰强孰弱不为人知。但能够和柳千秋动手,也已期盼许久。
他见柳千秋这一招凌厉狠辣,心想:“他依旧没变,还是那么心狠。”左掌上翻,一掌拍了出去。
他八年来第一次和仇人交手,激动得热血沸腾,这一掌更是使了八成内力。
掌力与柳千秋的剑气相碰,“嗤嗤嗤”的响。
两力一撞,柳千秋的身子向上一翻,自窗户落进屋内。阿水则腰身一弯,欲卸去来力,但他左腿早瘸,竟险些摔倒。好不容易站稳,见柳千秋又要跃下,阿水心中只一个想法:“我今天不是他的对手,看来此仇还得等许久。”
他抓起街边摊位上的一顶斗笠向柳千秋打了去,同时脚尖一点,跃进一条巷子,远远逃开。
他一口气奔了好一阵,已经到了居民甚少的城东,这才停下喘了一口气,心道:“都是怪我,今日竟损失了好几位兄弟。”
想到和柳千秋又有了一桩深仇,恨得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又想起了上官柔,心道:“她的女儿长得和她有八分相似,哼,却一点不像柳千秋那贼人。”
城东有间寺庙,唤作“大光寺”,阿水自寺庙后的菜园溜了进去,心想:“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咱们应该在此相聚才对,怎么没人在呢?”
他近几年行走江湖一切小心谨慎,不敢轻易发出哨声通知同伴,只是悄悄进入菜园,伏在一道坎下,探出个头四处张望。阿水藏了一阵,并未发现异常,正要起身,忽的想:“作为襄阳城最大的寺庙,为何是那么的安静?”
一转念,想:“我不如先进去探个究竟。”瞧自己这一身和普通百姓无异,甚至比普通百姓更加落魄,只是腰上别着一个长布袋,江湖的行家一眼就可瞧出这是把剑。当下将布袋解下,原地埋了,四下一瞧,记住了藏剑的地点,又自后门旁的矮墙翻了出去,绕道至大门进入。
他以前没来过大光寺,但却在少林寺待了几年。天下寺庙与少林相比,那可皆是它的“徒子徒孙”了。阿水进门行了近三十丈,走过了门口延伸至殿堂的长长的石梯,竟未看见一名僧人,心中起疑:“我烟雨楼行事向来低调,今日怎将一个寺庙的人全灭了?”
石梯过后是一个小平台,中间隔着一个水沟,约两丈宽处,水沟上是一座石拱桥,前桥几个大字——“三生桥”。阿水心头冷笑一声:“嘿,小小寺庙内小小的石桥名字起得这么好听。”心想:“我跨上了三生桥,是否就能够和柔儿三生三世一起了?”
但他却绕到了另一边,回身望望这座桥,心想:“她已是他**子,并且已经生了女儿。我怎可还有非分之想?”
步入大殿,供奉的观音像满面威严,单手作莲花,似乎正罩向阿水,另一只手托着瓶子,衬托出一股庄严之气。
阿水在少林寺内已养成习惯,这几年见了寺庙都会进门进香礼佛。
他在蒲团上跪了,心中想:“观音大士,还请您指点在苦海中无法脱身的弟子阿水。”
他往下一拜,双手掌心向上,托在地上,脑门磕在手心上,一抬头间,一股血腥味自案台下传了出来。
阿水心头一颤,四下一瞧,空无一人,当下掀开了案台上的一块黄布,就看见了一名灰布僧人的尸体。尸体前撒了香炉灰,是以鲜血才没能流出来,尽数流进了香炉灰中。
他只匆匆一瞧,已看出这僧人身上有四处伤痕,却都不足以致命,伤痕似是匕首所为。正要伸手将尸体移出来细细检查,却听见一阵脚步声,阿水慌忙放下黄布,纵身上了案台,闪身躲在观音像后,心中想:“观音大士恕罪,弟子阿水无意冒犯,实在是事出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