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没有去接那几个铜板,而是俯身道歉:“对不起余叔叔,是小女冒昧了,您也知道我家里条件不是很好,所以我便想着出来找点活做,也好补贴家用,给你添麻烦了。”
余老板听了她的话,面色好看了些,想了想自己竟跟一个女孩儿计较,未免失了气度,便道:“也难为你小小年纪,就要为家里操劳了,你们家啊,可真不容易。只是这做账的事以后莫要再说了,要知道这账可是和税挂钩,一个不慎要吃官司的。”
“是,小女省得了。”田蜜乖巧地点点头,大大的眼睛里一片受教后的清明,“那没事的话,小女先告退了。”
“嗯,去吧。”余老板点点头,见她态度良好,脸色也恢复正常了。
田蜜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道:“余叔叔,娘亲说您有个妹妹嫁到我们村里,我忘问了,她是谁啊?”
说起自家妹妹,余老板神色就格外柔和了,连带看田蜜的眼神,也称得上和蔼可亲了,他道:“我妹妹嫁去你们杨柳村有两年了,就是你们村朱贵的媳妇儿,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你们平日里多走动走动,小妹是个爽利性子,就是挺大个人了还有点孩子气,劳烦令堂俩多照应照应包容包容。”
田蜜在听到朱贵媳妇时整个人就蒙了,朱贵在家排行老二,因此大家都习惯叫他二贵。二贵……那个别有用心的朱二贵!
难怪娘明知有危险还不得不打开门,开门后,更是惶恐不安地朝外望,一副深怕被人看到的样子。现在想想,她岂止是惶恐不安啊,简直是胆战心惊!那位可是他们一家人衣食父母啊!
门口的女孩儿呆呆站着,大大的眼睛没有神彩,她身后的巷子里有零星几个行人路过,说说闹闹皆有之,却影响不了她分毫。
“怎么了?”余老板不由问。
“没什么。”田蜜迟钝地转过头,歉意地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早听说田家这丫头有些呆呆的,余老板见她这样,也没多想,低头摆弄起了他的东西。
田蜜出了织宝堂,压下心里的隐忧,开始到处打听哪里招帐房。
田蜜马不停蹄的走了半个县,走得腿都酸了,总算打听到几家招帐房的。
可惜的是,管事的一见她,根本不容她说什么,直接不耐烦地赶她走,就像她是胡闹的小孩儿一样,任她费尽唇舌,那边巍然不动,连个机会都不给她。
“出去,出去,哪儿来的没脸没皮的小姑娘,没见爷正忙正事吗?”管事的一脸不耐烦,啐道:“小小年纪不学好,撒谎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像帐房先生样吗!”
说完,厌恶地转身迈进大堂。
锦福楼的有三层台阶,田蜜是被人直接从大门口推出来的,她毫无准备,脚下一歪,就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此时虽然已过了正午饭点,但锦福楼向来生意好,因此这时也不乏三三两两食客。而且,锦福楼位于县北宽大街,行人不绝,见到这种情况,自有人围上来看热闹的。
说大酒楼欺负小姑娘的有之,说小姑娘不学好的有之,一番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田蜜自个儿爬起来,洋娃娃般秀气的小脸没什么表情,小手拍拍布裙,抬头看了锦福楼金灿灿的招牌一眼,转身挤开人群走出去。
下一个目标,仁慧药坊。她在心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