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对你一向这样严厉吗?”他开口询问。
“嗯。”楚弘嘟嘴,“练功时若是被父亲发现我偷懒,每一次都要罚跪一个时辰,有一次师傅教的功课我没有认真,被父亲打得皮开肉绽,母亲抱着我哭了一整天呢。”想到此事,楚弘只觉后背发冷,还有些后怕。
君宁微低了头,漂亮的凤眸中浮起一丝茫然。爱之深,责之切。曾几何时,他是多么希望有这样一位严厉的父亲,陪伴着他一同成长。但每一个凄冷的深夜,娘亲在睡梦中挣扎,都生生断了他的幻想。
记得娘亲曾说:不是恨,只是,也无法再爱。
骑射之后,楚琰做东在聚祥楼与君宁楚煜等人吃饭。大都是扬州特产,出自扬州大厨之手,色香味俱佳。“都是自己人,不必见外。”楚琰拿起筷子,夹了些新鲜的时蔬。
楚弘早已经饿了,一点儿也不客套的拿起筷子开吃,还不忘询问一旁端坐的君宁。“君宁你喜欢吃什么?别客气。”说完,还夹了一只大螃蟹放入君宁盘中。
君宁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淡淡的点了头表示谢意,却不动盘中的螃蟹,只吃了一些素菜而已。而对面,俏丽的侍女正在动手给楚琰拨螃蟹。楚琰并不喜欢这些反锁之事,没人剥蟹壳,他宁愿不吃。
“君宁,你不吃螃蟹吗?”楚弘嘴里含着饭,含糊不清的说着。
君宁淡应了声,“太麻烦。”他声音不大,但桌上的几人都听得清楚。楚煜眸色微变,目光在楚琰与君宁之间流转。君宁俊逸的面容淡然,楚琰亦是淡漠如常,只是夹了块侍女剥好的白嫩蟹肉放入君宁碟盘中。君宁微抬了眸子淡淡扫了眼楚琰,依旧闷声不语。却很给面子的将蟹肉送入口中。
饭后,君宁便告辞回了吉祥赌坊。
楚琰坐在主位之上,悠哉的喝着杯中清茶,指尖随意的翻动着面前的奏折。而他身侧的楚煜却是一脸的阴沉。
身为帝王,无故不可轻易离京。楚琰离开之时,只对外宣称卧病在床,而这一病就是月余,难免引起朝堂恐慌,大臣们在景阳宫外跪了几日,祈求面见君王,却都被刘忠已各种借口拨了回去。一时间朝野谣言四起,只道君重病难愈,将不久于人世。
楚煜一掌重重拍在一旁桌案之上,“这帮朝臣,平日里无事倒好,一有些风吹草动,只会落井下石。七哥,还是早些回京吧,若任由流言蔓延,只怕会动摇国本。”
“不急。”楚琰淡然回了句。
“七哥。”楚煜无奈一叹,“司徒一族之事,大可命人留意便是。何况,我们来江南数十日,并未发现司徒家有任何异动。”
楚琰依旧沉稳坐于主位之上,凤眸含着淡淡灼光,唇角上扬,勾起一抹邪笑。“太过安静反而不寻常。等了十余日才等到今日的局面,此时回京,不是功亏一篑吗!”
楚煜微愣,半响后才反应出楚琰话中含义。这四起的谣言,楚琰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而他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七哥是想用这种方法逼七嫂出现吗?”
楚琰眸中深邃,让人辨不出喜怒。“只要她尚在人间,只要她对朕还有一丝情分,她就一定会出现的。”
“七哥怎么肯定七嫂一定就在扬州?”
楚琰一笑,随意丢下手中奏折。“朕不知道,只是直觉。”
另一处,君宁策马回到吉祥赌坊,由后门而入,径直向自己的房中走去。君宁素来闻不得花香,在院落中种植了大片的兰草,春风拂过,迎面而来淡淡青草香。
君宁大步而入,却在房门口顿住了脚步,眉心微微蹙起,眼角余光扫了四周。房门虽然紧闭着,却显然有被动过的痕迹,窗棂虽是半敞,却不是他离开时的弧度。君宁唇角挑起一抹冷魅的笑,脚步稍稍向后异动寸许,袖中琼花飞出,打落在窗棂之上,触碰到事先埋下的机关,然后只听得屋内尖叫声伴随着重物落下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