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掌紧紧的握住他手腕,指甲深陷入他手臂的皮肉之中。“楚琰,你真的要亲手杀了她吗?你任性看着她从一个鲜活的生命化成一滩血水吗?你说过她是你的月光啊。”
“可是瑶儿,你是我的命。”他将她紧拥在怀中,额头抵在她柔软的发间。“瑶儿,别再任性,我们都救不了她。让她走吧,也许宁儿说的对,她和我们没有缘分。”
他将药置于她唇边,已做好了强行灌下去的准备。天瑶无力的挣扎,指甲在他手臂留下一道道血痕。“楚琰,不要,求你别伤害她。”
楚琰微压低了头,可以冰冷的泪划落在天瑶苍白的面颊。“如果在你和她之间只能选择一个,我选你。天瑶,我爱你。”
楚琰想,痛到麻木,也不过如此而已。本以为可以拥有,还来不及窃喜,却已经失去。失去这个孩子,他比她更痛,痛百倍千倍,而他的痛,却只能自己承受。他楚琰此生做过最错的一件事,就是让天瑶爱上他。如果不曾爱过,她就不会痛。
他封住了天瑶的穴道,将药碗置于天瑶唇边,慢慢倾倒,几滴苦涩的药汁已经进入天瑶口中。她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大颗的泪珠从眼帘滚落……
“父皇,不要。”房门碰的一声被君宁从外撞开,他打不上前,一把打掉楚琰手中的药汤。紧随在君宁身后而入的,是贼公与贼婆夫妇。
贼婆撇了眼楚琰,目光左后落在苍白狼狈的天瑶身上,微叹一声后,才开口道。“让老婆子看看吧。”她在床榻边坐了下来,指尖按上天瑶脉息。
天瑶已失去了知觉,瘫软的靠在楚琰怀中,脸上都是泪痕,湿漉的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狼狈不堪中,却是一种绝望的美。贼婆把了脉,又掀开她身上的棉被,大滩的血迹早已将明黄的锦被浸湿。
“真够狠毒的。”贼婆脸色也变了几分。“是除了味道的麝香粉,还是雄麝,药性十分强烈。再用血燕的腥香催动麝香,两物相克,对身怀有孕之人,便是致命的。若非瑶丫头有内力护体,如今早已是一尸两命。”
“师娘,可还有救?”楚琰颤声问道。
“放心吧,有老婆子在,瑶丫头的命丢不了,但孩子,只能听天由命了。”贼婆取过一旁纸墨拟了方子,君宁亲自去御医院拿药。
此间,楚琰一直紧拥着天瑶不放,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就会从生命中消失一般。
“来人,命六宫嫔妃跪在未央宫外为瑶妃与小公主祈福,若瑶妃有何不测,朕要六宫为她陪葬。”
“这……”刘忠迟疑了片刻,但此刻帝王的心思都在怀中心爱的女人身上,自然听不得劝。他便躬身退了出去,依照帝王的意思搬旨。
后宫的女人虽怨声载道,却没有胆量敢违抗皇上旨意。一个个不甘不愿的跪在了未央宫外。为首的,自然是祈贵妃楚菀,贤妃薛莹跪在她身侧,二人之后各宫嫔妃以位份而跪。
“又不是皇后,不过就是怀了皇上的孩子吗,何至于让六宫给她跪着。”一个妃嫔一脸不怨的嘀咕了句。
“自先祖建朝以来,后宫胎死腹中的孩子多着呢,即便是皇后滑胎,也不曾有过这么大的排场,不就是凭着几分姿色,皇上还当真将她宠上天了。”另一个接口道。
“要我们跪着也就算了,祈贵妃娘娘与她同为贵妃之位,理应平起平坐,竟也和我们一同跪着。这是将祖宗礼制置于何地。”
……
后宫女人不甘愿的跪在殿外,不住的窃窃私语着。
“妹妹,你如何看?”薛莹侧头,看向身旁的楚菀。
楚菀冷笑一声,不屑的开口。“本宫不信皇上当真敢为了沈天瑶而肃清六宫。楚菀家事卑微,姐姐可是大将军之女,后宫中多得是出身不凡的女人,皇上不会不为大局着想,沈天瑶也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皇上再爱她,也不会拿江山社稷来开玩笑。”
薛莹赞同的点头,楚菀与她倒是想到了一处。“听闻御医们都束手无策,瑶妃这一胎是保不住了。”
“她腹中的孩子本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上。”楚菀冰冷的嘀咕了句,哼笑着看了眼身后的顾晚清,淡淡道,“顾贵人,这一次,你做的很好。”
“娘娘过奖了,嫔妾自入宫以来,承蒙娘娘多方照拂,自然要为娘娘分忧。娘娘不喜欢的东西,嫔妾定要想方设法让她从世上消失。”
薛莹不语,蹙眉看向身后的顾晚清,只见她淡然的笑着,好似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当真是一个可怕的女人。楚菀将她留在身边,他日只怕是要养虎为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