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君宁颤声唤着,吃力的伸出手臂触碰上楚琰唇角的血痕。“对不起,君宁让您担心了。父皇,君宁不痛,君宁很快就会好起来。”
楚琰反握住他冰冷的小手,疼痛的亲吻着。他叫他‘父皇’,而不是‘爹爹’。从此之后,他们之间只是君臣,仅此而已。在这孩子的心中,他也不过是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王者。是啊,没有了天瑶,他们都不再有家。
“回禀皇上,太子殿下的脉象已经平稳,只要好生调养,定能恢复如初。”御医拱手回道。
“嗯,都退下吧。别吵了太子休息。”楚琰冷淡的吩咐了句。
一干人等纷纷退了出去,赤焰最后一个离开,粗矿的脸上都是担忧之色。帝王同样身受重伤,却只牵挂着太子,不肯就医的结果,只会伤的更重。
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楚琰坐在床榻边,小心翼翼的为君宁掩好被角。“睡吧,朕在这里守着你。”
君宁淡淡的点了下头,发白的唇片一开一合,“我娘亲再也回不来了,是不是?”
楚琰沉默,不满血丝的双眼中,都是疼痛。君宁心领神会,不再多问半句,侧过身,背对着他,缓缓合起双眸,一颗冰冷的泪顺着唇角滑落,闪动着璀璨荧光。
“楚琰,君宁,我在,我在这里。”此时,天瑶就守候在他们身边,只是,悲哀的是,她触碰不到他们,而他们也感觉不到她。“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痛苦的摇头,却无法改变结局。
耳边突然响起梵音之声,天瑶痛苦的捂住头,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力量牵引着,向不知名的地方飞去。天瑶被一股白雾笼罩着,飘飘荡荡,最后降落在天境之中。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云雾萦绕的天路。沿路之上开满了洁白的莲朵,耳边依旧回想着梵音之声。
天瑶微低了头,发现自己竟变了另一个模样,七色罗莎裙绚丽如彩虹,青丝飘摇,宛若仙子一般。她顺着天路向前,脚下步步生莲。在天路尽头,西天佛主坐于其上,两旁是十八罗汉。佛主脚下,匍匐着一个娇弱的女子,那一抹背影竟是格外的熟悉。
“涟漪。”佛主慈爱的一笑,对天瑶招了下手。
涟漪?是啊,她的前世是莲花精涟漪。天瑶茫然的向前,木讷的站在佛祖脚下,双手合十。“小女子沈天瑶见过佛主,佛主,您慈悲为怀,不知能否送天瑶回到亲人身边。”
佛主一笑,指尖点了点天瑶。“你啊,不管过了百年千年,还是老样子。从来学不会矜持。你想回家,我就一定要送你回家吗?你又有什么理由来说服我?”
天瑶浅然一笑,“天瑶已经说过,佛主慈悲。”
佛主朗笑道,“你这个小莲花精,真是拿你没办法。涟漪,你曾经问我要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那么,我来问你,经历了世间种种,长琴太子,亦或楚琰,他给你的,是你想要的爱吗?”
“只要是他给的,天瑶坦然承受。佛主,天瑶只求你将我送回到他身边。”
佛主沉默,片刻后,指向一旁卑微而跪的女子。“蓬莱,你呢?他给你的,你是不是也坦然接受。”
被唤作蓬莱的女子起身,缓缓抬起头来,天瑶顺势望去,竟不由得大惊失色。居然是——玲珑。
“他已经给了我结局,由不得我不接受。佛主,蓬莱只想知道,自己究竟输在哪里?”蓬莱拱手,一脸不甘。千年前的一切,历历在目。
她是蓬莱仙洲潜心修炼的仙女,父兄皆是上仙。自开天辟地以来,西天王族便与蓬莱联姻,那日,父亲说要给她说一门亲事,她向来眼高于顶,即便是西天王之子,她亦是不屑一顾的。然而,父亲的寿宴之上,西天王祝融携太子长琴而来,只那擦肩而过的一瞬,她便爱上了那个白衣翩翩的俊朗男子。
知道那便是她未来的夫君时,蓬莱心中窃喜不已。所有人都说男才女貌,他们是上天注定的一对,蓬莱欣喜,只等着那一场旷世婚嫁,但等来的,却是长琴太子的退婚书。一时间,她成了天地之间的笑柄。这要她如何能甘心啊。
“蓬莱,你爱过长琴吗?”佛主问。
“爱。”她坚定的回答。若不曾爱过,她又如何会以媚术勾.引他,又如何会骗涟漪跳下诛仙台。她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和他厮守吗!
佛主目光温和的看着她,却可以轻易看清她的内心。再次开口,“蓬莱,爱就是爱,掺杂不得半分阴谋与心机。当年长琴奋不顾身跳下诛仙台时,你就应该知道他爱的涟漪,而不是你。”
“自古仙妖不得相恋,佛主却为何纵容长琴太子与涟漪相爱?”蓬莱的语气中,分明带着质问的意味。
佛主一笑,略带了几分无奈。“众生平等,无情不是佛。”
若她知道当年长琴太子是如何挥动七弦琴,使出撼动天地的力量,她就会知道,长琴究竟有多爱涟漪。神妖不得相恋,长琴与涟漪触犯天条,需承受雷霆之劫。涟漪修炼不过百年,雷霆之下,只会形神俱灭。长琴不惜违抗天地,替涟漪承受了刑法,将她从邢台上劫了下来。
那一刻,他满身是血的匍匐在佛主脚下,只问了佛主一句,“难道相爱也有错吗?”
佛祖便问,“相爱没有错,错在不对的时间,遇见了不对的人。”
长琴不由得冷笑,“佛主眼中众生平等,为何还有仙妖之分?就因为她出身卑微,我们就要被生生拆散吗!”
佛主失笑,不答反问,“始均,你为什么要救她,雷霆之下,你虽为仙身,却也可能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