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堂的前一天,薛家终于有所动作,上书请奏帝王听审,声称薛德海是被冤枉的。天瑶暗暗冷笑,若薛德海清白冤枉,这世间只怕再无十恶不赦之人。
入夜,天瑶负手而立于园中,一身白衣翩然。虽是一副书生模样,却难掩其灼灼光华。园中,海棠花开得正盛,风中暗含着幽幽花香,让人难得的心绪平静,明日,胜败在此一举。
“姐姐,天冷了,回屋歇息吧。”月娥莲步轻移,在天瑶身边停住脚步,将手中披风搭在天瑶肩头。
天瑶回头,眸中含笑,伸手紧了下身上披风。“明日就要开堂会审,月娥,你开心吗?”
月娥淡然的点头,唇角笑意释然,“看来姐姐是有十足的把握,此番若能为表哥报仇,月娥来生定当结草衔环,报答姐姐大恩。”话落,月娥竟屈膝跪在天瑶身前。
天瑶一惊,慌忙将她从地上扶起。“你既唤我一声姐姐,我便是真心将你当做自己妹妹的,我们姐妹之间,又何须言谢。明日,我的确是有些把握,毕竟我手中的证据,足以指证薛德海,但世事难料,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似……”
月娥轻笑着,开口打断了天瑶的话,“姐姐只怕是忧心过度,月娥相信姐姐。”
天瑶摇头失笑,倒是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而此时,皇宫。
御书房外,贤妃薛莹一身素服,在贴身侍女佩儿的陪同下跪在御书房前,刘忠劝了无数次,她却恍若未闻。薛莹的容貌本就极美,如今一身素雅宫装,长发披肩,发间无一丝多余饰物,尤为我见犹怜。
“娘娘,夜深露重,您这又是何苦呢。薛公子之事,帝王震怒,皇上如今正在气头上,您又何必赶在这个节骨眼火上浇油。”刘忠语重心长,又是长长的叹息。
“还要烦劳公公再为本宫通报一次吧,本宫的弟弟的确是被人冤枉的。”薛莹楚楚可怜的开口。
刘忠无奈,只得再次进入。而出来的时候,面色依旧沉闷,看着薛莹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皇帝不见,他这做太监的急死也没用。
“皇上,求您明察秋毫,臣妾弟弟的确是被冤枉的啊,皇上。”薛莹跪在殿外,声声哭泣,从入夜开始一直哭喊到深夜,嗓子都哭得沙哑了。御书房的门,却依旧紧闭着。直到,第二日早朝,薛莹跪在殿外冰冷的石阶之上,双腿早已麻木,素白的裙衫染了一层雾色。
御书房的门终于开了,楚琰一身明黄龙袍,步出殿外,在她身前停住脚步,然后,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
“皇上。”薛莹沙哑的唤了声,两行清泪缓缓而落,摸样极是凄婉,越发的楚楚动人。
“起来吧。”楚琰出口的声音温润,宽厚的手掌摊开于她面前。
薛莹将白皙的小手放入他掌心,想借由他的搀扶起身,却奈何双腿早已麻木,踉跄了步,顺势倒入楚琰胸膛。“皇上。”她低低怯怯的又是一声低唤,让人心疼之极。
“委屈了?”楚琰轻笑一声,指尖抹掉她脸颊的泪痕。
“皇上,臣妾不委屈。”薛莹低柔的回应,一双柔软的玉臂已环上楚琰颈项,大胆的将唇贴在了他温热的唇片上,湿滑的舌尖在他唇上辗转,极是挑.逗。一旁宫人慌忙低头跪地,默声不语。
楚琰微蹙眉心,却没有将她推开,反而打横将她抱起,大步向殿内而去。并对身旁的刘忠吩咐道,“传御医,还有,今日罢朝。”
刘忠微愣,一时间意会不出帝王今儿又是唱的哪一出。
大理寺开堂之日,堂外围满了围观的百姓,薛德海在帝都早已臭名昭著,欺男霸女,百姓当真是恨极了他,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此番公开会审,百姓心中别提多痛快,只等着这恶霸推出午门斩首,为大翰除一祸害。
天瑶一身大红官袍,早已端坐于公堂之上,只静静等着帝王亲临。在众人的期盼中,皇宫的马车终于缓缓在府外停住。楚琰一身明黄龙袍,陪伴在他身侧的,竟是一身华服的贤妃薛莹。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楚琰所过之处,百姓纷纷匍匐跪地。
“臣大理寺少卿杜子墨参见吾皇。”天瑶郑重其事的俯身跪拜,而楚琰只是淡淡回应,便在薛莹的陪同下坐于一旁。
只从见到薛莹,天瑶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那女子锦缎罗裙,妆容高贵,头上紫玉流苏晃动,真真的一个美人,如今后宫之中,帝王只有这一位皇妃,又是大将军之女,当真是独大。
薛将军带领几名亲信已在堂上听审,天瑶临危不乱,正襟危坐与公堂之上,一拍手中惊堂木,呼了声,“升堂。”
首先被带上来的是受害者萍儿,她依旧一副娇弱而倔强的摸样,让人看着十分心疼。他们父母陪在一侧,哭泣着抹泪。在天瑶的询问下,萍儿将事发当日又详细的叙述了一遍,而这些多余她来说无疑是一场噩梦,一次次的重复,等同于在伤口上撒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