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三千佳丽,帝王何曾对哪一个动心,瑶妃失踪的五年,帝王孑然一身,甚至宁愿后继无人,也不愿辜负瑶妃,这一番深情厚谊,又怎会再动摇。
“娘娘不必多心,薛公子之事,到最后,皇上不还是向着薛家的,毕竟,您是帝王妃,这里外轻重,皇上是分得清的,若您还这般曲解圣意,只怕是连老奴都要替皇上伤心了。”
薛莹沉思片刻,倒也觉得刘忠的话有几分可信。薛德海是她亲弟弟,他什么德行,她这个做姐姐的最是清楚不过,杜子墨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个便要拿德海开刀,薛家当真是慌了神了,但楚琰一心偏袒,她心中的确是惊喜的。
“那本宫便信公公这一次,暂且回宫敬候佳音。还要劳烦公公将这碗燕窝羹呈给皇上,本宫的一番心意,一定要让皇上喝下才行。”薛莹命侍女佩儿将羹汤递到刘忠手中,又是一番叮咛嘱咐。
刘忠鬓边几乎落了冷汗,打发这一位,当真是花了些心神的。他端着羹汤,在殿外躬身低唤了声,“皇上。”
“走了?”殿内,传来楚琰低沉的声音。
“是,但留下一盅燕窝。”刘忠再次回禀。
“嗯,进来吧。”
听到传召,刘忠才敢迈入殿内。主位之上,楚琰依旧在批阅奏折,天瑶在他怀中安静沉睡,依旧是那一身招摇的官袍,却已恢复了本貌,一头青丝披散在腰际。
“小声些,别吵了瑶儿。”
“是。”刘忠将温热的羹汤放在桌案之上,动作极是轻缓小心。一切完毕之后,又躬身退出,并合起殿门。帝王不想让瑶妃暴露于人前,一切都还需小心行事。
楚琰继续翻看奏折,偶尔蹙眉凝视,偶尔若不可闻的叹息,一封封奏折,千篇一律要弹劾新任大理寺少卿杜子墨,有些竟列出了她的十大罪状,为首的,自然是诬陷大将军之子。楚琰冷冷一笑,这薛家当真是越发的有恃无恐。
“又是弹劾我的?”怀中传来一丝略带玩味的笑意,天瑶不知何时睁开了一双明眸,眸光淡淡落在他手中的奏折之上。
“嗯。”楚琰点头,轻啄了下她柔软的唇片,“这一次想要保住你还真是需要费些心思。”
“我可是你钦点的钦科状元,你自然要护我周全。”天瑶微嘟起红唇,竟说的理直气壮。
“我钦点的可是杜子墨,而不是你。鸠占鹊巢,还敢如此理直气壮,当真是该罚的。”楚琰所谓的惩罚,自然是将她困在怀中索吻,又一次吻的她几乎窒息才肯放手。
天瑶起身,随意的翻了几叠奏折,几乎无一例外都上书弹劾她。“薛家竟有如此的能耐,唆使群臣上书,对大翰江山与楚家皇权当真是一种威胁,还是越早除掉越好。”
楚琰不屑一笑,薛家之事,他心中早有计量。“表哥那一脉倒是没有动作,而右相南宫漠一派,多数是墙头草,此番朕有意维护薛家,他们也都看出了些苗头,不过是想通过此事巴结薛家,讨好我。真正能俯首薛家的,倒并无几人。”
“是啊,这薛将军可是国丈,又有哪个敢不巴结的。”天瑶酸溜溜的开口,眸光撇了眼桌案旁的燕窝羹,嘀咕了句,“我饿了。”
楚琰失笑,手掌揉了揉她的发丝,“你啊,越发的小性子了。”他将手背触碰上杯壁,好在燕窝羹还温热着。他拿起瓷勺,一勺勺耐心的喂给她喝。天瑶半靠在他胸膛,竟也十分享受他的服务。
这一夜,他将天瑶抱回未央宫,他和她一起拥在柔软宽大的床榻之上,却并未作出任何越矩的行为。同一床棉被之下,他只是安安分分的抱着她,一夜好眠。并非是他不想要她,而是,他知道她失去了记忆,他不愿再逼迫与她,生怕将她推得更远。
若她需要时间,他可以等待,哪怕是一生一世。
第二日晨起,天瑶对镜梳妆,手中端着那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楚琰起身下榻,从身后环住她纤细的腰肢,“真的不打算留在我身边吗?我不希望你卷入这场朝堂之争。”
天瑶沉默,却将薄薄的人皮面具戴在脸上。这便是她给他的回答。楚琰无奈的微叹,放开了她。“好吧,由着你便是。一会儿让刘忠带你从小路进入正殿,自己小心些。”他在她馨香的发间落下一吻,等着几分宠溺。
早朝之后,天瑶方回到府中,却发现月娥一直坐在园中,竟等了她整整一夜,双眼都有些红肿了。她心口一紧,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身前。
“姐姐,月娥以为你会像表哥一样丢下月娥。”她的声音都沙哑了,显然是哭过。
“对不起,是我的错。”天瑶出声安慰,“放心,我没事,并且,皇上已透了口风,薛家是定然要除的,妹妹要有耐心才是。”
“嗯。”月娥点头,并没有追问半句,她对天瑶已经是全然信任的。而天瑶也从不愿辜负这一份信任。
“去睡吧,看你憔悴的不成样子了。”
月娥轻笑着,心总算是放入了肚子里。她起身,向屋内而去。杨芸一直站在屋檐下看着她,目光温柔而祥和。天瑶想,她一定是猜透了几分的。
……
景仁宫中,薛莹独大,近些时日,后宫更是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晨起后,各宫嫔妃都要到景仁宫给贤妃娘娘请安,薛莹掌管六宫事宜,又接受各宫嫔妃朝见,俨然如皇后一般无二,宫中亦再无人能与她抗衡。
宫道上,两个入宫不久的才人正暗自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