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家族武学修炼者中的佼佼者,老二天行孜最先发现了陈秀儿脸色不对劲,暗道不好,接着毫不思索地向陈秀儿发问:
“按照嫂子的意思,我们非但查不下去,还要面对一个难以应付的局面。弄不好还是一个举世攻打天行家族的困境?”
陈秀儿的思绪被天行孜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深深吐了一口气,双拳紧握,用力地点了点头。这既像肯定天行孜的问题,又像是给自己打气加油。
“这是最坏的局面。你们综合一下这些问题的答案,反馈给四个老爷子。相信他们必然有应对的方法。”
对于天行孜过于骇人听闻的猜测,陈秀儿并没有表现出很担心的神情,然后用一种十分不肯定的语气说:“虽然我们都有意无意避开一个不想面对的问题,但还是想问问你们——”
陈秀儿说到这又停顿了一下,犹豫了半响,还是决定问一句:
“在这件事上面,家族里面有没有人充当不光明的角色?”
这时候,天行六兄弟身躯整体一震,脸色阴晴不定,再也不说话了。
只有老四天行智毫不犹豫地吐出了一句杀气腾腾的话:“如有,必杀之。无论远近!”
月上亭阁,寂夜送来肃杀风,院子落叶纷乱,人也忐忑。
琴声徐徐响起,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充盈着院子的里里外外。一个白色的精灵在随风而舞,舞姿优雅高贵;她在苍照暮色中的小道上,抛下一朵朵耀目盛放的菊花,飘逸出近乡如故的芳香,指引着止步不前的行人,越过一道溪流;一滴滴水珠,为每个途人洗去心头的污垢,洗去疲倦的身心,归去久别的斑驳家门。
临走时,纨绔子弟天行熙刚提步想离开,却突然转身,刚好挡住了陈秀儿的视线,看着已经出神的陈秀儿,不忘感叹道:“嫂子,你的古琴通天彻地进人心,可谓举世无双,人间难闻。”
如是平时,陈秀儿对于别人对她琴艺的赞赏,只会一笑置之。但不知道何种缘故,今晚她发现自己的心绪极之不稳定,有点迷糊却又非常正经地就回应了天行熙的话:
“古琴,是心灵的活相。我们陈家的大小音阶法,配合不同的乐器有着不同的相。我选择古琴是因为它的一弦一材都是岁月的悠长,所有人世沧桑早已蕴含其中。大小音阶法抚顺拨逆,“四善九德”就是揪动着心灵进入生与死的真实与虚幻。祖辈传说,大小音阶法的最高境界就是逆转“朝闻道夕死可矣”,让奏者与听者从死到生的转变。”
陈秀儿说到这里又停住了,一下子沉默了下去。
老七天行熙在旁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有意无意地多说了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无论军大哥在哪里,都应该可以听到的——”
“无论在哪里?是啊,军哥即使面对那样的困境也会平安无事。如果军哥在宗庙,他也一定能听到——”陈秀儿看着消失远去的天行六兄弟喃喃自语。
而说这一番话的时候,陈秀儿并没有看到天行熙背后的天行卜往地下扔下了一个比米粒还小的东西,隐约有电子光芒。
天行家族家主的书房,并不是什么戒备森严的家族重地。
但因为此时因为书房里面站着的十个人,这里也就成了堪比地堡会议室的家族临时禁地。
此十人,正是天行健四个兄弟以及小辈天行智他们六兄弟。
他们正盯着天行卜手腕上弹出来的屏幕,凝神静息地看着画面里的陈秀儿,正重复地听着她说那一句。
“如果军哥在宗庙,他也一定能听到——”
三五遍后,天行家族最重要的十个人不仅都脸色沉重,而且还非常铁青难看。
因为天行智已确定天行军死在了死亡海,不可能会在华夏宗庙。而现在偏偏陈秀儿对天行军的行踪却提到了一个大家都不想面对的名字。
华夏宗庙。
这是一个华夏人传承与精神的象征,无论从思想上还是现实上都是一个巨人。
众人沉默了良久良久。
还是天行家族的主事人天行健最先压下了惊涛骇浪般的心绪,无比沮丧道:
“如果说,幕后主使是神佑教廷,是联邦科学研究院,是军火协会,甚至有家族败类,我都无所畏惧。敌人再多,我可以一个一个慢慢杀——”
“可是,现在军儿的死亡海探险,居然跟华夏宗庙扯上关系——这可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