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光已经认出那名唤兀鹫的高瘦之人,正是先前在市集跟踪阿姝姐妹的修士。此人道行已经臻至金丹绝顶,只差一步就能练成元婴,而这胖子神光内敛,元气充沛,显然比兀鹫更胜一筹,成都府何时来了这么多修行中人?
柳笑生没来得及回话,就看见空中很突兀地飞出一只苍鹰,双翅大展,在空中盘旋往复,发出高亢的鸣叫。柳笑生惨然一笑:“想不到我聪明一世,竟然会栽在这个扁毛畜生手上。丹丘子,算你狠,你想要怎样,划个道出来吧。”这柳笑生跟丹丘子也真是奇怪,明明都是修行中人,说话做事却跟普通江湖豪客一般。
那丹丘子伸手指向柳笑生背后道:“柳兄,你骗得我好苦,明明是道门高人,却扮作这么一个腌臜官儿,瞒过我们所有人,把这女子劫走,害得我被师尊责罚,面壁半年不得下山。”
那唤作兀鹫的高瘦汉子双目微微眯起,眼中一道寒芒闪过,接着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神情,似乎场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他那双手早已盘在腰间,五指屈伸,显示此人已经蓄势待发。
柳笑生脸上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尴尬,原来当初他改天换面,冒他人之名与这丹丘子结识,两人相交莫逆。他借此机会,才能瞒天过海,打入丹丘子那伙人中间,也因此发现花姑的存在。后来他找个机会,趁对方不留神,把花姑劫走,顿时引发轩然大波。
那丹丘子素来谨慎,却被柳笑生摆了这一道。他师门长辈勃然大怒,要不是靠他师父苦苦求情,几乎就被逐出师门。他面壁出关以后,在师门中地位大不如前,也失去了许多真传法诀的修习资格,对柳笑生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但他为人阴蛰,心中越痛恨,面上反而笑的越和气,似乎全无芥蒂。
柳笑生做了这一桩亏心事,虽然说是各为其主不得不为,但终究有违他本心,如今被正主找上门来,自然就有一丝羞赧。不过这一切也只是一眨眼,他的脸色就恢复平静,双目中精光乍现,淡然地说道:“我自欠你的,你们却欠了天下人的。若要算账,今天就一起算了吧。”
丹丘子还没回话,那兀鹫却突然开口,声音如金铁在石壁上划过,令人一听之下,心中就说不出的烦恶。只听他冷冷地说道:“什么欠谁不欠谁的,乱七八糟,强者为尊,大家手底下见真章吧。”话音未落,就见他手中扬起一道黑光,电光火石间飞向闵大夫胸口。
柳笑生怒喝一声:“贼子敢尔!”手臂暴涨数丈,向闵大夫身前抓去。那闵大夫脸色发白,手足无措,显然从未见过这等阵势,竟然不知如何抵挡。阿姝跟云蕾姐妹两人惊叫一声,顿时花容变色。
只听得砰然一声巨响,却是柳笑生那一双手终于在间不容发的时刻挡在了闵大夫身前,一把捉住那道黑光。
他的手暴涨暴缩,紧握着那道黑光就收了回来,身形一晃已经闪现在闵先生跟前,对阿姝姐妹使了个颜色,姐妹两人心领神会,一左一右搀扶着昏睡的花姑,站到自家师父旁边,此时柳笑生正好把一干不通道法的人护在自己身后。
那兀鹫脸色微变,就见柳笑生举起右手,张开手掌,一条首如三角的小黑蛇赫然映入众人眼帘,蛇的七寸位置被柳笑生两根手指夹住,口齿微张似要择人而噬,却又有气无力,只能徒劳地伸出蛇信,嘶嘶作响。
柳笑生看着那兀鹫,脸上闪过一抹厌恶,声色俱厉地说道:“青城派身为道门四大宗之一,乃是正儿八经地玄门正宗,想不到会堕落如斯,居然跟驭兽斋的人勾搭成奸,还称兄道弟如此亲热,真是丢尽了天下道门的脸面。丹丘子,这也是你师门掌门吩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