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安礼还待再劝,外面忽然传来铺天盖地的声响,听声音似乎有无数人在呐喊,充斥了每一个角落。听到这声响,府尹大人面如土色,指着郭崇勋怒喝到:“都是你做下的好事!”
郭崇勋猛一抬头,昂然道:“是又如何,大府还不是只能冷眼旁观,这天下,终究是我等武人的战场!”他丢下这冰冷的话语,呼喝了一声下属,带着大队的铁甲卫士,离开牢门,径自去了。乱事已起,这些人犯已经无足轻重,就算现在放他们出去,也止不住这汹涌而来的浪潮。
街市上已经人山人海,义愤填膺的京城居民,自发地走上街头。人群之中,自然潜伏着无数鹰犬,然而若没有兵马司这一日的丧心病狂,这些百姓也不会被点燃怒火,从而轻易被人煽动。
皇周三百年江山,从来没有这般事故。所以这些百姓看到自己的亲友除夕之夜竟然被抓入大牢,内心里的怒气已经爆棚,被有心的人轻轻一点,顿时成烈火燎原之势。人们自发走上街头,不知不觉竟汇成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其中不乏热血沸腾的青年士子和国子监的学生,众人议论纷纷,言辞之中都在抨击五城兵马司的疯狂行径,不知是谁领头振臂一呼,顿时众人都如发狂一般,向开封府方向涌去。
兵马司的指挥使带着大批下属前往镇压,而镇压引起了人们更激烈的反抗。反抗变成了暴1动,暴1动引发了全城的动乱,潜伏在人群中的野心家,四处串联,煽风点火,如火上浇油一般,把情势越闹越大,越来越多无辜的百姓被卷入。而隐藏在夜幕中的恶棍、流氓和拐子,则趁机浑水摸鱼,令场面越来越混乱,一发不可收拾。
沸腾的海洋涌向京城的各个角落,从开封府、刑部一直到大理寺,而五城兵马司的人员从一开始的强硬,逐渐变得软弱不堪,完全无力应对这些已经失去理智的百姓。这给了人们官兵软弱可欺,而自己不可战胜的错觉,于是他们越来越自信,暴怒的人流开始冲击皇城。
“顶住,不许放他们入城!”江峰拔出腰刀,对着自己的部下发出严令。作为今晚守卫皇城宫门的羽林校尉,他的职责就是保卫皇城的安全,不让任何外来者侵入皇城,打扰到宫中的贵人欢度除夕。只是面对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人群,其中许多还是京城的百姓,这些忠勇的羽林卫将士有些手足无措。
“大人,真的要动手吗,这些可都是京城的百姓,又手无寸铁,将士们只怕下不了手。”一名面相老成的卫兵用犹疑不定的语气问道,作为天子的直属卫队,他们素来受到的教谕,除了忠君,就是爱民。要对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这令他们面临极大的心理压力。
“先等等,如非必要,我也不愿对百姓下手。”江峰观望着城墙下的人山人海,皱着眉头道:“但是无论如何,绝不能放他们进入皇城,否则,就是你我自刎谢罪,也是百死莫赎。”
他话音刚落,暴1动的人群已经涌到皇城脚下,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人山人海,所有守卫在宫墙上的羽林军将士,手心里都捏了一把汗。
愤怒的百姓已经聚拢到皇城门外,开始敲打宫门,劈啪作响的声音不绝入耳,有人开始向墙头投掷石块。羽林卫兵士小心翼翼地蛰伏在城墙内,死守着宫门和防线。
嗖、嗖几下破空之声,挑动了将士们敏感的神经。一名兵士吃惊不已地喊道:“他们怎么会有弓弩,这是军中才使用的神臂弓,大事不好,他们有器械。这不是百姓,这不是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