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眼前笼罩在夕阳之下的那抹烟金滴仙般的女子,道:“长歌,你说,我下一步该如何?”
长歌神色一动,轻抬步,走至书桌帝,拿起笔,泼墨挥洒般往宣纸上落下几个大字。
欲擒故纵……
李桢眼底光芒绽放,双目明亮的,仿佛世间所有一切在那一瞬之间全部黯然失色。
长歌微微晃神。
她明白他的……
她果然还是明白他的……
那欲擒故纵几字却是与他所想一模一样,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李桢有一瞬间差点激动出声,未免李贵妃久候,这才向长歌道了声别,当即转身离去。
东宫大殿内,一袭华服浓妆艳抹的李贵妃静静坐于软凳上,四周宫婢都低垂着眉目服侍在侧默不吭声。
眼见李桢快近半柱香了还未曾到,那张本就极美的脸由微笑渐渐转为崩塌,拿起茶杯的手往桌面狠狠一掷,霍然起身,朝旁吩咐道:“我们走!”
衣袖往后一荡,大步往门口走去。
在临近门口之时,那一袭明黄袍的少年正不疾不缓地朝她迎面而来,见她快要踏出门口,面上微微闪过一丝讶异,然后大步上前,不由分说,踢了离他最近的那名宫婢踹上一脚,怒骂道,“混账,本太子不是告诉过你们,要你们好好招待贵妃娘娘吗?你们就是这样给本太子照顾的!来人,将她给本太子拖下去斩了!”
那宫婢被他一踢,滚落在地,又听闻李桢要下旨意将她杀了,吓得顾不得痛疼连忙哭着求饶道:“太子殿下,奴婢错了!请您饶恕奴婢一命!太子殿下……”
那宫婢见李桢不为所动,又退而求其次,转身拉住了李贵妃的裙摆,却算漏了李贵妃是个有严重洁癖之人,最讨厌的,便是别人触碰到她的身子与东西,特别这个人还是那低贱的宫婢。
“娘娘,求您救救我,娘娘……”那宫婢哭着苦苦哀求,话还未完,便被两名禁军拖了下去。
长歌隐了身形立于空旷一旁,皱了皱眉,虽有些不忍,却也未曾阻止,只因此人她认识,她便是当日偷凤凰翎的那个宫婢。
李贵妃身后,立即有一名年纪轻轻的宫婢上前,拿出一张绣帕,为李贵妃的裙摆上被抓过的痕迹拂去。
李桢躬首抱拳,平静道:“儿臣有失远迎,还望母妃见谅!”
见他这么恭恭敬敬的模样,李贵妃即便心里再气也不好意思发作了,当即道:“太子又何需如此多礼?”
双手微微一抬,欲将他扶起,手却在快碰到李桢双手之时,微微顿了一顿,长年的洁癖,迫使她不敢将手抬上前移动分毫,特别这个人还是李桢。
不过,如今她既然要与李桢合作,自是别无他法,忍不了也得忍了,咬紧牙关,刚欲将他扶起之时,李桢却自动将手放下了。
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不知贵妃娘娘前来所谓何事?”李桢望了李贵妃一眼,抬步跨入门槛,走于中央上方,衣袖往后一拂,坐下,手一抬,便又朝李贵妃道了个:“请!”
李贵妃往回走进几步,朝一个空的座位缓缓坐下。
“听闻,前些日子太子在为东宫一个婢女烦心,所以,今日,本宫特地挑选了几名美人过来,相信,并不比那个叫凤长歌的宫婢有差半分。”
李贵妃轻瞥了一眼身后站着的婢女,那宫婢马上会意,连忙抚掌三声,掌声落地的瞬间,数几名身着轻缕空薄衣的妙龄女子盈盈走了进来,至大殿中央行礼请安:“参见太子!”
这些女子都是她在宫里宫外,百里挑一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别说男人了,就连女人看到也忍不住自惭形秽。
自古人不风流枉少年,相信这李桢也定然如此。
李贵妃颇有些得意的望了望自己的杰作,收回视线,想去看看李桢是何反应,却听见上方哐当一声,有什么东西似瞬间被捏得粉碎。
“殿下,你的手!”首席女宫慌张大叫一声,连忙上前为他包扎,却被李桢一个冰冷的眼神给生生制住。
“儿臣恐怕要令贵妃娘娘失望了!”李桢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一字一句无情吐出。
李贵妃身体一顿,却是面不改色。
“长歌虽为一届小小宫婢,却是儿臣真心想要对她好的,又怎可跟这些人浑为一谈?这些歌姬美则美矣,却并不是儿臣想要的,她们哪来的,还是往哪儿送回去吧!今日,儿臣就当未曾见过这些女子,也未曾见到过娘娘,儿臣还有事要办,就不再陪着娘娘了!”李桢霍然起身,大步离去。
长歌虽知这些话李桢是故意说给李贵妃听,唇角却仍是忍不住慢慢地扬起,轻抬步,已随李桢而去。
待那袭明黄的身影走远,李贵妃身旁的宫婢抬步上前,冷冷道:“娘娘,您一片好心待他,这太子爷也太不识抬举了!”
“不!”李贵妃徐徐收回视线,意味深长道:“这才是我想要的!”
长歌刚穿墙踏入书房,便猛地撞上了一个僵硬似铁的身体。
只听耳畔传来隐隐一道闷哼声音。
长歌抬眼,便见李桢正委屈地望着她,似在指责她又想对他做出什么非份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