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排上的引导绳显然没有编织得足够长,到这时只剩下尾端,可此时离西岸还有近一半的距离,羯胡人只估算了河流直线的距离,却并没有因木排会向下游漂移而打多少余量。
那放引导绳的羯胡士兵双手紧紧抓住草绳的端部,正焦急地对他的同伴大声用羯语说话,其他羯胡士兵也手忙脚乱地想把木排尽快划到西岸边,根本无暇他顾。
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要他们没发现我,我也没打算想要弄明白他们对话的内容。
由于有引导绳的牵引,这时木排的位置相对固定,我又一次潜入水中,向木排底部潜进。等游到那木排底部,用锋利的短刀割断编织木排的草绳,接连割断几根后,木排便在汹涌的河水中分崩离析,成了一个个独自漂流的树干,在河面上四散开来。
原本站在木排上的那五个羯胡士兵,不明白捆绑结实的木排为何突然散了开来,他们惊恐地大叫着跌进河水里,其中两个被湍急的水流吞没,转瞬间已不见了踪影,另两个双手紧攀在同一根粗壮的树干上,苟延残喘。
那个原本专管放引导绳的家伙,此时手里抓着粗壮的草绳在河水里挣扎,大声向东岸边的同伴呼救,希望他们赶紧收绳,好把自己救上岸去。
我的双眼露在水面上,静静看着这一切。我知道那手里拽着引导绳的家伙活不了多久,浸了水的草绳格外的沉,等不到岸上的同伴把他拉上岸,那家伙便会被沉重的草绳拖入水底,根本无需我理会。倒是那两个趴在大树干上的羯胡人,他们很有可能会被冲到岸边。
不希望岸上的羯胡士兵过早发现我的行动,于是趁着四散的树干遮住他们的视线,我奋力游向那两个羯胡士兵紧紧抱着的树干。两个羯胡人看来被呛了好几口水,双手不敢有半点松懈,嘴里不停大声咳嗽,鼻涕和眼泪堆砌在他们苍白的脸上,却不能让人生出半点怜悯。
他们眼睁睁望着我快速向树干游过来,却不可能做出丝毫抵抗的举动,因为他们不敢松开紧抱树干的双手,只能双腿在水里胡蹬乱踢。
待游到他们面前,我怒声对他们喝到:“放开手,自己游回去。”
这两个家伙眨巴着眼睛,装作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又重复地说了一次,并杨了杨我手中锋利的短刀。
其中一个家伙连声哀求道:“放过我们吧,放过我们吧,我们不会再杀人了……。”这家伙临死前的畏惧,让我想起被这群羯胡恶魔所杀的无辜的人们,那些人并没有犯错,只想躲在深山安生过好自己的日子,却被这穷凶极恶的魔鬼杀害。我想他们在死前一定也会对这群魔鬼苦苦哀求,希望他们能饶过自己的性命,可惜仍然惨被杀戮。此时此刻,当这群恶魔自己面临死亡,却希望别人能饶恕他们所犯下的罪恶,当真是天底下最滑稽的笑话。
见这两个家伙仍眼看着我,希望我能放过他们,然而我说出的话让他们大失所望:“立刻放开树干,自己游回去,如果有命游到岸边,算你们命大。”
刚才还在哀求的那羯胡人,眼看服软无望,居然在水中抬起双腿,向我猛蹬过来,妄图把我驱离开去。他哪里知道,我双手都握着锋利的短刀,他的腿蹬过来,我只需抬手,尖锐的刀锋便借此力道深深刺入了他的大腿,当短刀拔出,河面上霎时泛出一片血色,那家伙惨叫一声,手上顿时失去劲道,还未等他来得及呼救,便被滔滔河水淹没了头顶。
另外那家伙还未等我动手,自己就吓得松开了双手,转眼被便消失在茫茫河水中。再回过头,那拽着草绳的羯胡人,也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剩汹涌的河水,仍澎湃的往下游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