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水池。”
云潇满意的弯唇。
那时她只有四岁,刚刚从上京来到璇玑宫。她被代太后派去的刺客抓住,是及时赶到的易魁救下她,将她带离上京。她想念妹妹,思念死去的父母,便来到璃山翠水池前祈祷。
月色清澈,水光细碎,她看到水中月,璀璨明亮,如此精美绝伦,像极了她从前的家。父亲和蔼,母亲慈爱,自己乖巧,妹妹淘气。可是那样美如同水中倒影一样易碎,她想抓住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流光,好像这样就可以抓住她的亲人。
可是她的手刚刚触碰到那若即若离的水中月,就被易初寒拦下了。他误会了她的用意,吓的扑身而上,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质问她为何要寻死。
她回答说,自己只是觉得,湖心里的月亮一定更清亮动人一些。
这样是他和她的第一次相遇。
第二次见到他,下了好大的雪。山里的冬天来的早,十月已经穿起厚厚的棉袄。易魁是个大男人,心思粗,没有留意到这个自己救回来的小女孩没有冬衣。其他几个长老也都忙着教习弟子,顾不得云潇。
是易初寒注意到她没有去吃早饭,便端了热粥来她房间。他那时体虚畏寒,穿了厚厚的大氅与厚袄,黑色大氅上缀了许多狐狸毛,大红的颜色,落上雪非常好看。棉袄上也缀了一圈同样的绒毛,红颜色浅些,配着深青的棉袄也很是融洽。
她躺在床上发烧,是易初寒给她熬药。她昏昏沉沉中睁眼,便见到他眸中若有若无的隐隐憔悴,他一瞬不瞬的望着她,见她转醒,那疲倦瞬息而没,眼底掠过一丝微笑。他脱下自己的上袄披在她身上,那下摆足足到她膝盖。他打量一会儿,方道:“傻丫头,天冷了没有冬衣,怎样不跟叔父说?”
她低声道:“我怕给他添麻烦。”
他笑了:“你我两家是世交,我叔父与你父亲更是生死好友。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小小的手抓着棉袄上的绒毛,怯生生的说:“我已经不是上京那个……尊贵的大小姐了。”
他知道她经历过丧家之痛,便不再引她说话,只是道:“这衣服你先穿着,我去给你找衣服。”
他说的找衣服,便是冒雪下山,买了衣料棉花,请裁缝做好。璇玑宫弟子如云,但女弟子十分稀少,会针凿的更少。定期有裁缝上山给他们裁衣缝补。一旦下雪路滑,璇玑宫便是与世隔绝了。
他当夜回来,手里是两套合她身高的小棉袄,并小披风。他把衣服拿给新云潇,云潇却不愿意归还他的衣服。她说:“我喜欢这个毛毛,很软……”
易初寒见她高烧乍退,脸上红扑扑的煞是可爱,当然不忍心拒绝,但他也有顾虑:“这是寄风给我猎的狐狸……也罢,将这狐狸毛拆下,缝在你自己的衣服上,可好?”
她不迭点头,笑的美滋滋的:“好!”
随后他和她就熟了起来。有什么事,她不愿意找易魁,总是跟在易初寒身后“哥哥”“哥哥”的喊。在济南王府,她是长女,她总被要求“让着妹妹”,虽然妹妹只比她晚出生半刻钟。易初寒多好呀,他什么都让着她。
她想独霸易初寒的大哥哥式的疼爱,却不料有个人不愿意了。
这个人就是凌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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