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童拉起袍角,露出他下头穿的鞋子,一只鞋带系得好好的,另一只却很松,在那只鞋上晃啊晃的,不知什么时候会彻底松开来。
这样就能把铜鹤留住,而且折磨死它?尽管林代说得有板有眼,小仙童心底发虚。
结果铜鹤还真的不知不觉把翅膀放了下来,两眼直勾勾看着那鞋带,感觉特别难受。“你就不能把它系好?”它忍不住尖声唳叫。
有门儿!小仙童咧嘴一笑,满满都是恶意:“有本事你进笼子来帮我系啊?”
开什么玩笑!铜鹤拧过脑袋,真准备走了,可不知为什么,它脑海里总有根快松开的鞋带晃啊晃,没个结果,特难受,它想挥都挥不开,烦得竟然迈不动步子了。
林代的策略,尽管看起来很不可思议,还真就是奏效了。
小仙童大喜,再接再厉,使出第二招。
铜鹤正在原地转圈打磨咬牙纠结,忽听得笼里“叮”一声,什么动静?猛回头:哎呀妈蛋!小仙童拿出个玉瓶,搁在桌角,没搁好,那瓶子愣是在桌边摇摇欲坠!
一种生理本能,在小小的鹤脑袋里汹涌澎湃,盖过了一切理智。铜鹤一声清唳,大踏步奔过去,把自己长脖子往栅栏里塞,伸尖嘴想把瓶子扶正。可惜够不着。那瓶子就在桌子边上颤巍巍、颤巍巍,没个结果。
铜鹤看不下去了!这些事儿搁别人眼前,都不算个事儿。可是铜鹤同时染有洁癖和强迫症啊!这种病症患者每当看见任何不整洁、不端正的事儿,硬是有如一百只老鼠在心里挠,非得纠正了才行啊!
铜鹤无法离开。它必须做点什么!可是笼子拦着它,它进不去。铜鹤像被绳索绑着受刑似的,长脖子绞拧在铁栅栏那儿,切齿哀鸣,怒发冲冠!身虐算什么?心虐最恐怖!不带这么欺负强迫症患者的。暴徒!**!
小仙童再接再厉,拿出一叠纸,在桌上放好,整整齐齐的,就只有一张纸歪出来一点。就那么一点点……小仙童偏不去整理!
铜鹤像被割了一刀似的惨嚎。
那惨嚎声也隐隐传到了六异镜前,但被一片骚动所掩,丝毫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镜中的少女张开嘴,呕出一大口鲜血。
血如梅花,点点溅地。
少女手一松,袖角一扬,身躯也如花瓣,倦极飘落。
那般凄、那般艳!
完全是国际悲情大片的节奏。
林代看什么国际国内情感大片从来都是埋头睡过去,这一刻,竟通身打颤、汗毛直竖、喉头发紧。
奶娘抱紧少女嚎啕。
镜中霞光,哀婉散开。圣母显了形,朝镜外望了望。
林代揉揉眼睛:心情过于激动产生的幻觉?这位圣母,竟然跟她过世的妈妈生得很像?
铁牢里,小仙童正擦棋子,只有一颗棋子沾着灰,就是不擦。
铜鹤在铁栅栏间狂暴扑腾。
小仙童在灰上写字,写了一个很大的“小”字,一个很小的“大”字。
铜鹤目射凶光、口吐灰沫。
小仙童画很多小道子,好整齐好整齐的小道子,就只有一道歪斜出去。
铜鹤双爪在地上挣扎扒拉。
小仙童玩到high暴,愉快地冲铜鹤一笑,伸手去碰刚才的玉瓶。哇,抖s真的可以上瘾!
铜鹤绝望地摇头乞怜。
小仙童眨眨眼睛,几乎要同情起它来了。不过,纯粹为了试验一下林代教给他的路子到底能把铜鹤虐到什么地步,他还是打开瓶盖,又盖回去,盖得不紧,瓶子一倾斜,里头的水就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没完没了的声音不紧不慢在那儿敲打可怜的脑神经:
嘀嗒、嘀嗒……
铜鹤被逼到了极限,小宇宙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