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代摸了摸他的头发。
易澧这时候想:如果他以后都能让他家里人随时趴在他面前,而玉姐姐一直都在他身边。这样就好了。
他没头没脑说了一句:“先生夸我书背得好。”
“哦,不错。”林代跟着表扬他。
书背得好不好。并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但确实是件好事。
易澧说出这句话来时。感觉却是,这一件被书塾先生夸赞的进步,代表着他朝着他的理想,又迈进了一步,是他作为小小男子汉,踏向前的一级坚实阶梯。
把这句成绩夸耀出来,他的心底就踏实了很多。
前面有几个人狂叫着奔来,是到易澧家里报死讯的:易澧的小哥哥死了。
为建王爷府,很多材料从各地往锦城运,又招很多工匠。易澧的小哥哥贪工钱,跟着同乡,去帮忙搬东西,结果被松动的石头翻滚下来砸死了。
车子走的这条路,是易澧家里往城中心的唯一一条大道。这些人要到易澧家里报信,结果半路上,先让易澧知道了。
林代连忙去看易澧的表情,怕他受不住,伸手把他揽到自己怀里。
林代不算很有同情心的人,但她想,同胞兄弟死了,对这么小的孩子来说,必定是件很大的悲惨冲击。她不善于安慰人,也只会这样做了。
易澧顺从的被揽进林代的怀里,但却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哭。
很后来很后来,他流了几滴眼泪,也呜咽了一会儿。算是对正常的人类感情有了交代。但在内心深处,他知道,有什么已经麻木、远离、消失了。他不能解释。但他跟这个世界的某些标准,已经不一样了。如果说他看起来还正常,那只是他在学会四书五经圣人云之前,已经迅速学会了伪装自己的缘故。
锦城边郊的田庄,英大郎很高兴母亲回来了:“尝尝今年灌的肠!味道不错。”
岂止灌肠?桌上满满的都是年菜。以前英姑做主操持,今日她乐享其成。少不得也慰劳了媳妇一番、又巡检了庄内庄外。英大郎问母亲:此去如何?
英姑表示:还不错。
英大郎很高兴:“那娘就快回来了吧?”
挺孝心的,没想到换来英姑一句训斥:“人家翅膀硬了都爱单飞,你还宁愿老娘守在身边,没出息!”
“……有了出息也要娘啊。”英大郎很委屈。
英姑就笑了,告诉他:“想办法查查一个人。”
“谁?”
“南宫大爷。”
锦成的黑道头子,在离城也有名。英大郎神情警惕起来:“怎么他对我们不利?”
“岂止。你最好查查他跟海盗有没有来往。”
其实南宫大爷本来就是黑道的人。官府以为他是“灰”的,还带着“白”的成份,可以利用。但圣人早就曰得好:“出礼而入刑。”就是说,要么听皇上的话、要么反皇上,没有中间路线好走的!但凡不端正经饭碗的,就陷入黑色范畴了,红花绿叶白莲藕,打断骨头连着筋。南宫大爷若真跟海盗有来往,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但英姑既然这么慎重的交代儿子,想必不是普通的道友问好往来而已。
英大郎也就郑重地答应着:“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