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皓脊背开始发凉。

“总之，每一次我被毁容，我都会得到救治，而每一次复原，我都会被再次毁容。我被一万只蚂蚁啃食过，我被一群野狗撕咬过，我被从三层楼高的阳台上接连摔下三次过。”

封无裁的声音格外麻木，仿佛是幽鬼的呓语，“久而久之，即便是稀世的灵药，珍贵的药桃，也无法将我完全复原，但毁容却一直在持续，一次接着一次，从未间断过。”

封无裁指着外面道，“这一次，我被囚禁在火源层，也是为了把我毁容，如今毒气侵体，我伤上加伤，应该命不久矣。”

叶皓倒吸一口凉气，嘴巴张了张，却不知该如何搭话。心想你如今这副尊荣，还能怎么继续毁容？

封无裁盘坐下来，指了指地面。

叶皓会意，盘坐到了他的对面。

封无裁沉思片刻，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我的？”

叶皓笑着答道：“我在第三层大发横财，而你作为这里的监工，在我的预料中，你应该会来找我分一杯羹，但是你却没有，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怀疑你是不是有更大的目的。”

“那么，你认为我的目的是什么呢？”

叶皓沉思半响，道：“起初我以为你是宁坡的人，但是，宁坡至今未对我出手，说明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在第三层的所作所为，这意味着掌握第三层的人，刻意隐瞒了我的事情，所以你与宁坡并不是一路人。”

封无裁颔首道：“我的确不是宁坡的人。”

叶皓接着道：“确认了这一点，我便知道，你有可能成为我的朋友，所以我一直在等你主动找上我，这样，我便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封无裁看了一眼叶皓手里的【五岁黄桃】，道：“你如今知道了？”

叶皓笑了笑，道：“【四岁黄桃】对辟魂境、凝魂境的魂师有大用，对玄魂境的魂师药效弱了许多，而【五岁黄桃】对玄魂境魂师有一定的疗效。”

“不错，我一直在等你凝练出【五岁黄桃】。”封无裁坦然道。

“你就这么自信，我一定能凝练出【五岁黄桃】？”叶皓眉梢一挑，有些惊讶。

“桃师分为两种人，一种是舍弃肉身的魂体桃师，这种人多如狗，一种是身心俱全的秘术桃师，这种人极为罕有。二者的区别在于，他们是否掌握将药桃催熟的秘术。”

封无裁表情格外认真地看着叶皓，沉声道，“你是一位秘术桃师，掌握着催熟药桃的秘术，像你这样的人，炼桃的本事远远高于魂体桃师，拥有无限的潜力，你如此年轻便能凝练【四岁黄桃】，如果我任由你在第三层搜刮财富，助你的修为提升，那么，凝练出【五岁黄桃】只是时间的问题。”

叶皓瞳孔一颤，呼吸停顿。

半响，叶皓把【五岁黄桃】恭敬地递到封无裁面前，轻声道：“这颗【五岁黄桃】只能缓解你的身体的痛楚，治疗作用甚微。”

封无裁无所谓地接过药桃，一口吞下，道：“我已经习惯了身体的疼痛，但如果能将这满身的尖锐苦痛稍微减轻一丝的话，我也许能多睡一会儿。”

吞下了【五岁黄桃】，封无裁的面容微微抽动了几下，他紧绷的身躯松缓了些许，像是释放了巨大的负担，眼神变得明亮一些。

“宁坡应该已经知道到你在第三层的所作所为了。”良久，封无裁垂下头，叹了一口气，“所以，即便你今天没有凝练出【五岁黄桃】，我也会主动接触你。”

叶皓耸耸肩，笑道：“这是迟早的事情，能够隐瞒他八天之久，已经堪称奇迹了。”

顿了顿，叶皓的眸里闪过一道异光，“请容我猜一猜，宁坡应该也注意到你了吧，不，应该说，比起我，此刻最令他好奇的人无疑是你才对。”

封无裁抬起头，眼神愈发明亮，半响，他的面容上浮现一抹丑陋的微笑，道：“你果然是聪明人。”

叶皓却没有笑，表情格外严肃地道：“那么，把你囚禁在第三层的人，也会被惊讶一下吧？”

“不错。”

封无裁的表情比刚才更加丰富了一些，“所以，这时候最可能发生的事情有两种，第一，他们会将你与我分开，考虑到我的情况，你离开第三层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第二，他们会杀了你，一了百了。”

叶皓沉思片刻，摇头道：“我也认为最可能发生的事情有两种，第一，他们会派一个人到第三层，第二，他们可能会招揽我，这种可能性较高，我将因此离开第三层，而他们是否招揽我，取决于派下来这个人对我的评价。”

封无裁怔住了一瞬，道：“你所说的这两种可能，无一不是建立在他们绝不会杀死你的前提下。”

叶皓点头道：“我说过，我是一个时刻有准备的人。”

封无裁垂下头，思考了片刻，忽然抬起头，语气决然地道：“如果你是对的，那么我会与你联手。”

叶皓回道：“如果你是对的，那么我们从此再也不会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