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在烈王身边南征北战也有好些年了,战场上,烈王就是王者,从他崭露头角以来,无论是怎样的困境,他从来都是淡然自信,对手不管再强大,在他面前就像是透明一样,还未交战,敌军的行动部署就被他分析得*不离十,胜利自是手到擒来的事。
很少像这次这般,从一开始,就做了多手准备,但即便这样,他还是不确定,不确定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花离墨真正的杀招究竟在哪里?他对自己的分析已经产生了怀疑。
烈王是军中的灵魂人物,如果他对自己产生怀疑,那是多么可怕的事啊!
司马玉浑身一抖,打了个激灵,舔了舔干涸的嘴角,哈哈一笑道:“王爷多虑了,花离墨的资料我已经派人查过,那就是个从乡下来的小子,纵然有些才华,难不成还能胜过你我,不过就是一个未曾读过书,仗着点小聪明,不按常理出牌,这才让我们有种高深莫测的错觉而已。”
萧烈收回落在战场上的目光,回眸看向司马玉,微微一叹道:“仲康也没有自信了,不是吗?”就是因为心乱了,才会以笑声来掩饰,以话语来说服,玉书生的自负从来都是在心里,而不是说出来的,现在他却说了。
司马玉一愣,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真想见见这个花离墨。”
萧烈微不可觉地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回战场,那里战斗已进入白炽化了,夏侯真是员猛将,可惜勇猛有余,谋略略显不足,偏还生性多疑,因他之前的军令,现在夏侯真的心里早已因猜疑而乱了分寸,从他的指挥中可以看出来,若是他不派缓兵,胜利的将会是兵力少了不止一倍的梁军。
花离墨不仅谋略不可捉摸,连人心她也早已摸准了,她这招虚实相结的奇正之术便是用来对付自己的。
好一个花离墨,好一个少年天才!
这样一个未曾蒙面,便让自己心生忌惮的少年郎,真如资料中所查到的那般,只是一个出身乡野之村,从未见过世面,上过战场的野小子?
这一刻,萧烈不仅对自己的战术产生的怀疑,甚至对自己手下的情报都开始产生怀疑。
这一点,是阿墨怎么都没有想到的,其实她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活下去,不仅是自己能活下去,还有刘云轩和军中朝夕相处的战友们都能活下去,而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打嬴胜仗,将汉元国的军队彻底赶出大梁的国土,或是……让他们永远地留在这片土地上。
“王爷,不对劲,梁军似乎有撤退的迹象?”萧烈正失神的时候,司马玉忽而惊呼一声,甚至因不可置信而整个人向前走了两步。
萧烈收敛神思,定睛一看,可不是嘛!势头正好的梁军开始向左边的一条山道移动过去,明显是想从那里撤退。
单岩身为久经沙场的老将,虽然战术显得有些保守,沉稳有余而冲劲不足,但是他不可能看不出来此刻梁军是正占上风,士气正盛,这一退,不但会弱了士兵,而且会再次将梁军带入绝境的。
除非这又是一个局?
萧烈知道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了,但是心里就是止不住怀疑起来,若这是一个局,那么这个局的杀招到底在哪里?还有为什么单岩会选择这个时机撤退?他知道自己会派援兵?
左路那边的地势……
援兵……
糟了!
萧烈脸色大变,蓦然转过头,凌厉的目光射梁军的后方,艰涩地吐出几个字:“密林还有……断崖那边的伏兵出事了。”
他之前虽然小看了花离墨,但为谨慎起见,他依然派兵埋伏在断崖上还有密林的出口,这样,不管对方到底是耍实还的耍虚的,他进可将这两方的兵力做为流动的援兵,退可将真从这两个地方突围的梁军斩杀当场。
方才梁军大举从谷口突围,他与司马都认为花离墨故意泄漏给他们听的计划是真的,所以下令将密林那边的伏兵化为援兵从后路包抄梁军,可是到现在援兵都没有一点影子,那就一定是出事了,密林那边出事了,断崖那边想来也出事。
“什么?”司马玉的智慧自然也不是吹的,只是慢了一步便也想到,立即转身,高声下令道:“快,传军令,让夏侯将军穷寇莫追。”
“来不及了。”话音未落,萧烈冷然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同时,一道冷风吹过,眼前哪还有烈王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