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歪七扭八被张霞嫌弃要命的是一对木质圈椅,样子很古朴,看着像是有些年头了。陈天有些惊愕,这看着怎么这么像是黄花梨的圈椅?
赶紧走过去,小心的扶正,来回的打量。
做工极为精细,结构也非常严谨,整体下来竟然一个钉子也没用,卯榫结构极具科学性,全都是攒边的做法,跨度大的镶以卡子花、牙板,看起来即美观又增加了牢固性,木材也很坚硬,被这样摔在地上竟然一点也没损坏,造型虽然简练了些,没有过多的装饰,却给人质朴大方的感觉。
这边正惊叹呢,那边张霞还在不停的抱怨。
“王晓明家人都在老家,就他大姑家定居在这边,我家乔迁新喜这么大的事,他大姑也算是代表他家了吧?竟然送这么对破烂老东西,这不是瞧不起人吗?他家就看我生了个女儿,看不起我,那对旧东西过来埋汰我,这是不是让王晓明早点踹了我这个旧婆娘?!呜呜呜~”说着又哭上了,小妍妍见妈妈哭了,也瘪瘪小嘴掉眼泪了。
“我看这对椅子还挺好的,看起来像是海南黄花梨的,年代也有些时候了,就算不是明代的也肯定是个老东西。”陈天爱不释手的摸摸圆滑的椅背,看着真好,多好的东西啊,张霞咋就看不上眼呢。
“我管它啥年代的,就是老的,破的,人家用过的!我搬新家咋能给这玩意?这不就是瞧不起人?”张霞忿忿道,王晓明的大姑也在这边,还是大学老师呢,咋能干出这样的事埋汰人?搬新家送旧物,这就是挤兑她。
“兴许他大姑家里钱紧呢,这你也要理解啊,甭管咋样是人家一片心意,你要不喜欢搁一边不用也行,发这么大脾气不伤了两口子的和气么?”莉莉抱着小妍妍,边哄边说。
“他大姑在大学教书,姑父也是老师,一家子知识分子能穷到哪去?这就是埋汰我呢!”抹抹眼泪,全是伤心。
陈天心里有些诧异,怎么连莉莉也看不出这椅子是好东西?黄花梨木的圈椅,这再搁几十年没个百八十万的可下不来,而且这椅子看起来确实像是明代的老东西,价格应该更可观,咋到了这个年代就成了让人唾弃的破玩意了?
“莉莉,我气的不是这椅子,我气的是这后面的事儿!没钱随份子跟我说一声,我也不稀罕那仨瓜俩枣的,可不能拿人用过的破烂砢碜我!我去看了,商场最好的镀金电椅才十几块钱,买两把那个送我就不成么?非的整这么俩看着就闷人的破烂!”大姑代表的就是婆家人,在张霞心里婆家肯定是对她生女儿心存芥蒂,所以才在她乔迁之际整这么档子事来膈应她。
陈天汗,黄花梨木的圈椅在人们心里竟然比不上十几块钱的电镀椅,看来刚改革开放大家还没意识到古董的珍贵,都喜欢这些华而不实没有内涵的东西,大方古朴不加装饰的古董椅子反倒是不得人心,这搁二十年后听就是个笑话。
等过些年人们反应过味儿再想找,这些老物件毁的毁没的没,价格就越发昂贵了。
莉莉还劝着,张霞是越想越气,冲过来就要踹椅子,陈天赶紧拦着,保存这么好的古董可别弄坏了。
“张霞,你消消火,听我跟你说。”陈天拉着张霞坐回床上,实在是不忍好东西在自己眼前糟蹋了。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听你说他大姑是老师,文化人兴许就是喜欢这些风雅的东西,见你们要搬家就割舍出来送你们了,要真是存心挤兑你干脆不送你东西就得了,干嘛要大费周章的整这么一出!”
“他们就是瞧我生闺女了,这是提醒我不配坐新椅子,给我上眼药呢!”张霞含泪。
“你别一口一个生闺女如何如何,生闺女咋了?咱不都是女人?你妈因为生你就低人一等拉?”莉莉说,她就看不惯张霞这副偏激样,先前一口一个农村人如何如何,现在又说生女儿如何如何,在她眼里人是不是都分了三六九等了?
“莉莉说的对,这世界除了男人就是女人,那么多生闺女的谁像你这样成天要死要活的?再说你家王晓明都没说女儿不好,你自己天天在这给自己添堵,有意思么?”这就是自己找别扭,整天抱怨,一点也不珍惜现在拥有的好生活。
“你们生了儿子才说的出这样的大道理,你们不知道他家三代单传么?到我这儿就给人家断了香火了,我,我——”说着又哭了,她知道农村多重男轻女,自己生了女儿以后在婆家就抬不起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