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真的受教才好。”顾太师微微摇头,眼睛里浮现出又欣慰又担忧的神色,“你可不要小看了太子纷纷,他看似胡闹,其实心里明白着呢,也不是昏庸之辈。外表的纨绔不羁,其实只是性子烈野刁钻,要找地方发泄、喜欢胡闹罢了。就像这次,你逼他至绝境,齐国太子又加了把柴,就像把他放在火上烤似的,他却借机得利,皮肉伤换得朝堂与民间叫好一片,实在不简单哪。之后,又和皇上配合,以你的命运和前途要挟,逼祖父告老致仕。”
“照祖父所说,一字并肩王的世子,岂不是更高明?”顾荒城冷笑。
“所以,我从不为我大燕的未来担忧。纷纷太子和公羊世子,无论哪一人坐上皇位,大燕都只会更好。现在,我倒担心那个赵关了。你身为顾家人,自然要忠于大燕,所以以后要和太子及影太子搞好关系,并且留神赵关。记着,上位者接受你,才会用你。用你,你才有用武之地,不然就算是千里马,也生生糟蹋在马棚里。低头,有时候不是示弱,而是为了以后可以挺直脊背站着。”
“孙儿明白了。”到这一刻,顾荒城才理解祖父的话。
顾太师看他真的入耳了那些话,老怀甚慰,话题一转道,“你师妹不是八月下山回京?”
“嗯。”顾荒城见到祖父明显八卦的目光,想回避,就虚应了声。
哪想到顾太师不放过他,紧着问,“你这回能入国子监为司业,她父亲也是帮了不少忙的。”
“她在家又不受宠,曹明朗是卖祖父的面子,卖我武师傅的面子。”顾荒城解释。
“你慌个什么,祖父不过是叫你中秋节礼别忘记送。若是可以,带人家出来观灯赏月。到底那丫头自小离京,只怕路也不记得,好歹你先回来几个月嘛。”顾太师的脸上皱纹,挤在一起就像盛开的菊花。说得尽量和蔼,但那隐含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顾荒城叹了口气,“祖父,孙儿知道您的意思。只是,远芳的年纪太小。”
“明明是你蹉跎太久了。”顾太师流露出无奈,“自小就往军营跑,耽误了婚期,今年你已经二十有五。咱们顾家人丁单薄,你要多娶妻妾,多生儿子才行呀。远芳丫头对你这么用心用意,我头次去看你时见过,瞧她模样性情都是好的。虽然比你小了十岁,但也是及了笈,能嫁人了嘛。曹明朗这回帮你入国子监,可不就是看中咱们顾家嫡孙正妻之位。以你之能力,将来封候拜相不出其右,以一个不受宠的庶出姑娘换一臂助力,这家伙精明得很哪。”
“总之,远芳是不行的。”顾荒城摇摇头,“我对她只是兄妹情,要娶回来,实在别不过心里的劲儿……”
“好,祖父不逼你。”顾太师摆摆手,阻止孙子再说下去,“你只应了我,多和远芳走动走动就行了。到底,还有一分师门情谊在里面,别让人家凉了心。”
顾荒城没办法,只得应下,随后行了礼,告退。
顾太师看着孙子的挺拔背影,很是开怀,摸了摸稀疏的胡须,自言自语,“顾家的未来就交在你手上了啊。不管是受到太子的青眼,还是快点为我顾家开枝散叶,你都要努力,让我在临死之前看到。嘿嘿,远芳那小丫头长得不错,多腻乎腻乎,男人嘛,还有不动心的?”顾太师一生清廉刚正,为万民和百官之表率,更是文人士子的楷模。谁能知道,他私下里说起自己的孙子娶媳妇时的神情,能有那么猥琐。若被人看到,下巴也会惊掉了。
而就在各方咬牙切齿的算计里,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