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盯着丫鬟们打理弟弟出行的衣物、细软、银两,齐悦瓷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舍,眼圈都红了。几番后悔想改主意,可也知这不是自己能反对的事儿,唯有服从。
未时末申时初离开齐府,与邵槿同坐一辆马车。
天气异常的闷热,彷佛随时会有一场暴雨来临。丝滑的宫缎薄褙子紧紧贴在身上,很快就濡得全身上下汗津津的……齐悦瓷烦躁地轻摇纨扇,扇出的风根本抵挡不住午后难捱的炎热。
邵槿从她手里抢过扇子给她打着,嘴里笑道:“小舅子大了,该让他出去多多历练,总不能一直养在内宅吧?”
“谁说我是因为他了?”齐悦瓷斜睨了他一眼,撅嘴道,“我就是热的难受而已。”
她说着,掏出袖里的帕子擦拭额角的薄汗,又见邵槿满头大汗,便扶着他胳膊给他细细擦了一遍。
嫩黄的衣襟微微敞开,能看到里边白皙的肌肤,透出桃花般娇媚的蜜色。
邵槿目光幽黯,悄悄咽了一口唾沫,伸手替她拉平衣衫,笑道:“罢,又是我的错。这几日你的脾气渐长,横竖看我不顺眼,挑剔得紧……”他倒不是抱怨,而是觉得这样的齐悦瓷尤其好玩。
齐悦瓷愣了愣,低头扭着帕子,半晌抬眸道:“你说的是真的?”她怀疑一到夏天她的脾气就不是很好,容易浮躁生气。
邵槿故作正色道:“自然是真的,左右我是不称你的心意了,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对不起……”齐悦瓷有些羞赧。
先是叶蕊和红瘦的事令她不乐,接着五夫人三天两头来闹腾,昨儿又得知了弟弟出使的消息……她的情绪这段时间来的确不太稳定。自以为控制得挺好,想不到不自觉迁怒了邵槿。
她一阵汗颜。
“哈哈哈……”邵槿忍不住大笑出声。
齐悦瓷被他笑得一呆,随即反应过来,又气又羞,索性捏着粉拳在他胸口一顿捶:“叫你骗我,欺负我!”
邵槿越发忍俊不禁。
夫妻两个回到国公府,才下车,却听见有人大老远喊着“八弟,八弟……”
二人循着声音望过去,登时变了脸色:五爷顶着烈日气喘吁吁跑来了,身上的绛红色直裰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邵槿眉心一蹙,轻声与齐悦瓷道:“待会你先回去,五哥交给我来应付。”
五爷为何而来两人心知肚明,齐悦瓷无奈地点点头,冲五爷盈盈施了一礼,便准备作辞离开。
“八弟妹,你等等,我还有要紧事与你商议呢。”五爷满脸认真严肃的模样,而且语气里带着一丝淡淡的不悦,好似齐悦瓷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般。
邵槿抢在齐悦瓷前开口道:“不瞒五哥,她从那边回来的路上中了些暑气,胸口闷得慌……五哥有什么事与我说也是一样的。”
齐悦瓷报以微笑,又抚了抚额,装出憔悴的样子。
五爷的皮肤如女人一般白细,正好这两年又有些发福了,看着白白胖胖的,与邵槿完全不像是堂兄弟。他惊讶地喊道:“依我说,八弟妹的身子也太娇弱了些,八弟你应该……”
他絮絮不停。
邵槿只得打断他:“五哥,咱们还是去外书房说话吧,这里人来人往的也不便宜。”同时,他眼神示意齐悦瓷快走。
齐悦瓷忙扶着丫鬟的手退下。
“唉,八……”五爷尤想与齐悦瓷说话,伸长脖子喊道。
邵槿直接拉着他朝西走:“五哥,昨儿的事我已俱知了。我与悦瓷商议过了,铺子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实在不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该去的……伙计们眼里只认银子不认人,回头害你受委屈了,你还与他们夹缠不明白。
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从今儿起就别去了。
改明儿得闲,我做东,咱们兄弟几个在家里乐和一日,又清净又凉快,岂不比去外面奔波的强?”
今天一早,邵槿就命小厮去悄悄打探了一番,是以知道发生了些什么惹恼五爷的事。
五爷听这口吻与昨儿五夫人回去答复得一模一样,只当是他们夫妻俩果真议过得出的决定,立马急了。
“八弟,话不是这么说的。”能不能谋到铺子是其次,眼下五爷只想保住这好不容易占上的便宜。毕竟,他现在每个月能白得二十两银子,偶尔还能混吃混喝,总比呆在家里好处多。
再者,既然已经清楚铺子的意义,叫他现在放手,他怎么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