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彦承走到台前,冷峻的目光扫下,让下面的人全都屏息低头,唯恐被这位以治军严谨著称的尚书大人盯上。
绯心依然微微抬头,两道同样冷冷的目光相互碰撞在了一起。
“这就是姚彦承……”绯心在心中默默地道。
月光下,大漠中,那个桀骜的男人持刀狂呼,“姚彦承那个狗贼还活着吗!!!”
那是怎么样的刻骨仇恨?
十年时间就算已经让他忘记了自己,忘记了理性,可是“姚彦承”这个名字依旧刻在那个男人的心里,燃烧着吞噬着他的灵魂。
绯心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一阵阵的眩晕袭来,他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血流在脑子里面哗哗地流淌,耳朵里面轰隆轰隆地乱响,脑子一阵阵地发胀,好像是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一样。
绯心将自己的手抬起来,盯着空无一物的手心静静地看着。
曾经写着“活着”那两个字的地方现在什么都没有,那个男人也不见了,那个教他武功,带他逃离人间地狱的男人,那个一直称之为大叔,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才知道原来大叔就是他的亲生父亲,相认竟然是永别,那个男人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可是“活着”这两个字已经写进了他的心中,父亲用生命为代价让他活着,让他不要报仇,现在自己还不够强大,自己还不是敌人的对手。“活着”“活着”绯心在心里一遍遍的默念着,牢牢地将他快要抑制不住的冲动压在心底。
眩晕的感觉消失了,绯心又重新能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编入鬼旗营,以听号令!”
绯心只听到了这句残缺的话。
姚彦承宣读完兵部的文书之后,满场哗然。五十人的鬼旗营名单中独独没有月白队的任何一个人。甚至月白队的主将绯心都没有被编入鬼旗营中。
很多月白队的队员脸色涨红,愤愤不平的目光怒视着站在台上的姚彦承。难道夺得九龙争鼎的冠军还没有进入鬼旗营的资格吗?
“奉吾皇旨意,月白队主将梁绯心上前听封!”并未理会下面的喧哗,姚彦承依旧用无比酷寒的语气硬声。
绯心一愣,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龙渊见到了绯心的样子,轻声“嗯?”了一声。
只是片刻,绯心重新活动了起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迈着僵硬的步伐朝高台上走去。
在全场九百人和高台上一众高官大臣的注视下,缓缓地来到了姚彦承的面前。
“跪……”
礼司大夫反应了一下,高声提醒。
绯心双眼直直地看着姚彦承已经布满沟壑的脸,就那么直直地看着这张脸,僵硬地单膝跪了下去。
姚彦承向前走了一步,轻轻地冷哼了一声,弯腰将一枚刻有纵马弯弓的正五品游击将军令牌交到了绯心的手中,“拿好,别掉了。”
绯心扫视了一眼令牌,并不谢恩。
龙渊和屠甸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便双双走上前来,一个赔笑,“孩子还没见过世面,尚书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
屠甸则凑到绯心的耳朵旁边道,“谢恩呐。”
绯心的一双眼睛还停留在姚彦承的脸上,口里发出了一声含糊的的声音,“谢主隆恩。”
之后就径直站了起来。
龙渊只能再次做起大禹治水的疏水员和寻找台阶的台阶搬运工,“真是没礼貌,没教养……可是毕竟才华还是有的,想必陛下听到了他获得九龙争鼎的经过之后一定会满心欢喜的,隔日我便差人随尚书大人一起去面见圣上。”
姚彦承斜着眼睛看了龙渊一眼,转过身去,直接从后面走下高台,愤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