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斩官所坐的高台之上一阵混乱,不可置信的声音传了出来,“劫……劫狱,反了,真的反了!”
农夫们如同饿狼猛虎一样冲入了衙差的阵营之中,用锄头将打过来的威武棒拨开,用镰刀将砍入那些衙差的肩膀和胳膊里。
监斩官大声地叫着,竭力想要冲过来,可是那些拿着锄头镰刀的“暴民”已经冲到了监斩官所在的高台前面,衙差们如同滚地葫芦一样四处乱滚乱爬,根本就不是这些拼了命的村民们的对手。
“快快快快!”监斩官心急如焚,大声喊道。
刽子手也慌了神,但是在听到监斩官的命令之后还是举着斧子就来到了那根事关白青青与孙书雁人头在哪里的绳子面前。
“砍下去的话,你的脑袋也没了。”寒冷刺骨的声音,带着一柄寒光闪烁的长剑横在了刽子手的喉咙下边。
刽子手喉咙蠕动了一下,将一口唾液咽了下去,轻轻地将斧子放了下去。
“你看,果然这个叫做潮晴的家伙真的来了,想必那个汐霞也在什么地方埋伏着,只等我们现身就会冲出来……”寻涯带着他一成不变的微笑对薰。
“公子,我……”薰迟疑地。
“不,不需要你去,聂沫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寻涯将手指塞入了口中,吹出了一声响亮尖锐的口哨来。
嗖嗖嗖嗖嗖……一连串的破空之声响起,寒光在空中一闪而逝。
暗器的目标显然就是这连接断头台的绳子,如果绳子被空中飞来的暗器斩断,再去阻挡那落下的刀口就已经太迟了,
潮晴的眼神凌厉起来,飞身而起,长剑在空中舞出了一张剑网,挡下了其中的三枚飞刀,而余下的那一枚则被他用自己的身子接了下来。
“好身手啊……”聂沫轻轻地赞叹,“可惜……”
只见那连接铡刀的绳子不知道为何,其中的一段变得越来越细,最后发出蹦的一声嗡声,断掉了。
沉重的楔形大刀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噗地一声陷入了下面的凹槽之中。
白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哥哥和母亲的头颅被那面巨大的大刀扎下。
她似乎受惊了,只是愣愣地看着那两具没有头的尸体在疯狂喷涌着鲜血,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心中空唠唠的,脑子之中也是一片空白,那一刀将白糖的灵魂似乎都扎断了,只留下了一具空壳,木偶一样看着前方发生的一切,好笑又荒唐。
潮晴将钉在自己腿上的飞刀拔掉,朝着聂沫隐身的地方大吼。
“哈哈哈哈,”聂沫任务完成,便也不再继续隐藏,站起身大笑,“你以为我只有飞刀吗?傻帽,在那些飞刀之中真正主要的其实只是那一滴毒药啊,毒药腐蚀绳子……”
“受死!”正在聂沫得意的时候,一个声音突兀从她的身后响起。
噗,短刀如闪电一般****了聂沫的身体,横向搅动了一下又重新拔了出去,带出了一蓬鲜血。
聂沫怔怔地用手抹了一把从自己腹部巨大的创口之中流出来的鲜血,轻蔑地笑了,“原来,死亡竟然是这种感觉。”
那一刀截断了聂沫的生机,她双眼翻白,软倒在了刑场东北角的一件茅屋上。
“哎……”寻涯轻声叹息了一声,“那个女人还是太笨了一些。”
啊啊啊……
刑场之中响起了一声不知道是哭声还是喊声的怪叫,那叫声太凄惨,太绝望,像是将一柄铁剑在粗糙的砧板上面摩擦,发出让人牙酸心寒的声音。
“开始了……”寻涯喃喃地,带着朝圣一般虔诚的目光。
天空突然之间阴沉起来,浓黑的云从天边汹涌奔来,将整个天空都罩满了黑色。
白糖走上前去将自己哥哥的头颅捧了起来。
那个头颅张了张嘴,好像是有什么话一样,可是终究因为只剩下了一个头颅,喉咙发不出气,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声音。
黑色的眼球痉挛着向上翻去,双眼渐渐地变成了白色,就像是死鱼肚子的颜色一样。
红色的水滴滴答滴答地落在那头颅的,白糖的眼前已经完全被血色淹没。
漫天的黑云也全都变成了红色,红色的云层翻滚着,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众人就仿佛是处在这个漩涡的海底。
变化的天象让还在厮打搏斗着的村民和衙差都停了下来,围观的那些人也都仰头看着天上诡异的天象,战战栗栗,心中的恐惧一一地累积着。
紫色的闪电在天空云层的漩涡之中蔓延,那漩涡似乎变得更加低了,简直就要贴到了地面一样。
“娘,我害怕。”一个来围观行刑的孩扑到自己娘亲的怀中。
这一声孩子的声音燃了众多人心中的恐慌,不知道谁第一个动,但是突然之间所有人就都奔跑了起来,远离这个地方,远离他们曾经觉得有趣的刑场,回到自己的家中,躲在屋檐之下,寻找那一可笑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