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地一笑,绯心摇了摇头。
霍刀头长叹了一声,“吴大人,吴将军,不管你多么想要成名立功,为何要拿这些跟随你的将士的性命来赌博?”
“我不知道你在什么……”吴卫背过身去,不愿面对霍刀头探寻的目光。
“你让所有人分成一个一个的队分别行动,目的就是让苗人的阵线也拉长,这样你才能找到苗人指挥的那个人,然后把那个人当成人质,强迫他用大蛇把这些人都运到天遮涧的对面。我猜得没错吧?”霍刀头看着吴卫的背影,一个字一个字地,让每个人都听清楚。
“哈哈哈哈……”吴卫大笑起来,转过身看着霍刀头满脸沟壑的脸,“霍刀头果然是老江湖,在下这的伎俩根本就瞒不过刀头的眼睛啊。”
“那你想过没有,那些先走的人,没有人能活下来。”霍刀头盯着吴卫的眼睛问道,“在马帮,没有任何一个刀头会下这样的命令,把自家兄弟当成诱饵,换取自己的利益。”
“是啊,在马帮。那是你的马帮,但是现在,这是我的军队!我的部下!他们也是我的兄弟!”吴卫大声吼道。
“你不配……”
“除了这个办法,难道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难道你觉得我心里面不会感到愧疚,不会自责?但是这就是战争,不是跑马行商!人一定会死的,但是既然他们要死就要死得有价值一些,要死就要让活着的人继续活下去。总有些人是要死的,而决定哪些人去死,就是一个主将无可避免的责任。”吴卫一手按着腰间的弯刀,昂然立在这泥沼之上,煌煌如一尊勇武无双的天神。
“所以,全军前进,就算是死到只剩下我一个人,也一定要走到苗人的古寨去。”
“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霍刀头不解。
“军令下,如山倒,将出征,如飞矢。都是断断没有回头路的,这就是我立下的誓言。你们尽可以嘲笑我的天真和弱智,但是绝对没有办法改变我的决定。”
当此绝境,听到这样如同学堂里面孩子的话,真的让人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然而面对吴卫那铁铸一般的面孔和手中带血的刀刃,没有任何人会轻视他出来的话。
他们是先遣军,出发之前就已经知道深入险地,必然是九死一生的境遇。也许遇上了吴卫这个理想主义的主将,对于他们来讲反而是一件幸事。
死在征途,总比死在逃跑的路上光荣些。
薄云之下,一只队伍在蜿蜒着朝前而行。
这是一支疲惫的队伍,也是一支朝着死亡前行的队伍。
在人绝望的时候,总是会怀疑自己最开始的目的。
在人无助的时候,总是会迷茫地问自己,我到底在干什么?
而当这样的怀疑和疑问在人的脑袋里面生根的时候,目的就丧失了,随之希望和力量也渐渐地相继消失,最后只剩下了**还在顽强地搏斗,拼命地想要活下去。
是的,这支队伍已经不是一支人的队伍。在队伍里面用两条腿走路的人也不是完完整整的人,他们都失去了思想,变成了行走的动物。支撑他们继续走下去的动力似乎就仅仅剩下了活下去这一个无法抹杀的想法。
深深地植根于**之中,即使整个人的思想都死去了,但是这求生的意志依旧顽强地试图抓住任何一星一的希望。
没有篝火,食物也已经只剩下了最后的一。
人们围坐在一起,啃食者自己口袋里面的干粮,用旁边凹陷的巨大绿色叶子之中的水将干巴巴的干粮冲入肚中。
蝇虫似乎早就已经算好了他们已经是将死之人,不停地在他们的头上和身边飞舞,烦躁的让人想要把自己的头砍下来。
痢疾折磨着每一个人,腹痛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不断地有人因为发烧和便血而倒下,在地上痛苦地抽搐。
没有办法医治,唯一仁慈的方法就是用刀给那些人放血。这样人能够死的安详一,还有一些时间来回忆自己的一生。如果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持续的痛苦会毁掉人最后的一丝神智,只能脸上带着无比扭曲的表情死去。
每个人临死前的愿望就是让他们死的时候痛苦更少一。
不管是生前恶贯满盈的恶人,还是行善积德的好人,临死之前的这一夙愿是无论如何都会得到满足的。
为此,所有人之中内心最为坚固的人成了他们之中的刽子手和葬魂人,为每个将死的人带去死前最后的一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