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冰冷的口气,一如她周身迸射的冷意,好不怨怒。
锦璃却听得出,这嬷嬷是拐着弯骂她麻烦。
她悻悻深吸一口气,干脆横卧在宽大如床的软椅上,没有那家伙在身边,她也能自在许多。
想到在路上看到王氏锦缎的楼阁与外公,却未能下车去请安,她扼腕遗憾一叹。
“嬷嬷,锦璃能否出宫?”
毕多思已不耐烦,不禁抬眸冷睨她一眼,“奴婢劝郡主,还是老实呆着比较好,免得溟王不能专心政务。殿下与郡主是有血脉感应,郡主若胡思乱想,殿下势必焦躁。”
这言外之意,分明是骂她勾魂祸水喽。
锦璃满腹的闷火咕噜咕噜燃起来,“我只是想出去游览京城,不会做其他的事。”
“此事,奴婢会承禀溟王殿下的。”
这就把她打发了?锦璃无奈咬牙。
马车却没有去溟王寝宫——紫宸宫,也没有去前八位王妃所居的任何一座寝宫。
马车一直沿着宫道往北,穿过一片浓密的不见天日的橡树林,来到一片湖前。
湖面诡异,笼着浓浓的大雾,看不到天空与湖面。
阴森可怖,与整座莫黎城格格不入。
锦璃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
“郡主可以下车了。”毕多思冷声催促。
锦璃戒慎摸到袍袖中的弯刀,顿时有点想家。
双足落地,她疑惑地环顾四周,碧树遮天蔽日,林中碧草没膝,湖边的鹅卵石小路也被草儿掩盖,这里荒冷苍凉,并没有可以住的地方呀。
毕多思站在车辕旁,一个请的姿势,便带着她沿着湖畔前行。
越是往前走,锦璃越是惴惴不安。
“我住柴房,或者去外面的客栈里要间客房也可以。”
“郡主是待选王妃,要依照宗族规制居住在揽月小筑内。”
揽月小筑?听名字还不错。锦璃放松戒备,也松了袍袖中的弯刀。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又上了通往湖中央的栈桥,锦璃才看到了所谓的——“揽月小筑”。
她完全可以想象到揽月小筑幻美的模样,此处地处隐秘,恐怕也只有月光能偶尔光顾,叫揽月小筑,实在恰当不过了。
然而,这小楼空置百年,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原本洁净的白色小楼,长满厚厚的青苔,窗口上蜘蛛网犹若风铃,古老的铁艺栏杆上锈渍斑驳,惨不忍睹……
锦璃站在楼阁下,被穿透楼阁窗子的潮湿冷风一吹,隐隐打了个冷战,越觉得毛骨悚然,
这里——分明是一座恶灵古宅!
“郡主早点歇息,奴婢还有其他事要忙,失陪!”
实在太无礼了!锦璃不悦地长叹一声,口气不由急转直下。
“嬷嬷,这就是王宫的待客之道吗?”
“对于血族女子来说,要清扫完这座楼阁,让此处焕然一新,一个时辰就够了。
这是太后娘娘定下的规矩,待选女子是否有资格当皇子妃或王妃,从清扫屋子开始。
否则,一屋不扫何以相助溟王殿下扫天下?!”
毕多思说完,对一众随侍摆手,示意他们暂且退下。
“锦璃郡主既然戴了溟王殿下的连心,区区小事,应该难不倒郡主才对。”
锦璃双臂环胸,仰视楼阁……
这座楼阁埋葬八位王妃,与坟墓无异。打扫这么简单的事,当然难不倒她。不过,她苏锦璃本就厄运当头,岂能往这坟墓里钻?!
“嬷嬷抬举锦璃了!这楼阁,还真是难倒我了呢!
首先,锦璃不是血族女子,没有血族女子行动诡速的本事。
其次,锦璃是被你家主子掳劫来的,没有想参选溟王妃。
再次,本郡主,兼狼族公主,身娇肉贵,自幼万千宠爱于一身,秉性桀骜不驯,实在不宜当选溟王妃。
所以,要清扫这座楼阁的话,嬷嬷还是另请高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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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若嬷嬷非要逼迫锦璃进去楼阁内的话,被我父王与父皇知晓,恐怕嬷嬷难逃虐待之嫌。”
锦璃说完,转身便把揽月小筑抛诸脑后,沿着栈桥走向湖畔。
毕多思顿时脸色铁青,追随主子身边多年,没有哪个女子不想住进这座象征永世荣华的揽月小筑。
她愤然从头上掀掉锦帽,疾步追上她,“苏锦璃,你如此拒绝,不怕太后与溟王殿下怪罪么?”
锦璃打量着她精致秀美的容貌,她直视着毕多思因愤怒而殷红的眼眸,浅笑从容。
“嬷嬷过激了,我苏锦璃死都不怕,岂会怕怪罪?!”
她笑了笑,轻拍毕多思的肩,“毕嬷嬷,若你实在不愿给我安排住处,就让我出宫吧。在莫黎城,我有家,你们溟王王宫不拿本郡主当客,本郡主饿不死也冻不着。”
暮色深浓,早过了晚膳的时辰。
坤和大殿的书房内,御蓝斯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奏折,抬首,就见毕多思正端立一旁,欲言又止。
“晚膳备好了?”他揉了揉额角,站起身来,又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
毕多思受了惊吓似地,猛然回过神来,慌忙跪下。
“是,殿下,晚膳已备好,在偏殿。”
健硕的身躯上,还穿着艳红的礼服,他一直没有时间更衣。本想着回来之后便举行婚礼,被那小女子气得头昏脑涨,忙起来也忘了时间。
“锦璃睡了,还是也在用膳?传她过来吧。”
毕多思跪趴在地上,战战兢兢,好不委屈地透着哭腔,颤声说道,“殿下……奴婢该死,没能留住锦璃郡主。”
御蓝斯勃然大怒,“嬷嬷这是何意?”
“奴婢的意思是……郡主不愿意居住在,待选王妃所居的揽月小筑内,还把奴婢臭骂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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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着璃儿来莫黎城的亲们,可是来啦,吸血鬼比人类可阴险哦,给璃儿烧高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