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叔从叶千手里将行李箱抢过,然后就在前面带着两人辗转过几条小巷。到了一栋破旧的小楼后面,看着大白天都阴气森森的小巷,彦林拉了一下叶千的衣角。
叶千看着在前面只顾着走路的马叔,看着彦林的眼睛微微摇了摇头。
出了黑巷,一条被马牙石铺垫的公路出现。路面上尽是坑坑洼洼的石头,周围都是荒芜的荆棘,荆棘丛里面冒出阵阵恶臭。这个县城的居民素质低到这地步,将人烟稀少的路边就当作垃圾场。
一辆灰色的面包车停在路边,一个小伙子蹲在车旁抽着烟。
“到了。红云,过来帮忙。”马叔喊了一声。
那个抽烟的小伙子回过头来,额头上一条巨大的刀疤同蜈蚣一样狰狞的趴着。
把手里的烟头弹飞,他从马叔手里拿过行李箱,丢进面包车上,然后打开车门就将车打着火。
“上车。”
彦林看着这个**青年,站在车门前踌躇不定。
“学姐,上车吧。”叶千坐在车上,然后朝着彦林伸出右手。
彦林白了一眼他,不顾那僵在空中的手,一步跨上车,将车门砰的关上。
车子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下起伏,好像一只草丛中幽暗的蛤蟆,一高一低。
彦林昨晚吃进去的面包都快被颠出来,脸色苍白的强忍着。叶千也不好受,脸上的汗珠子都把刘海黏住了。
“你们俩是第一次到这些山沟沟里来,这山里就是路不同,这路不同,所以就穷。这古话说的,要致富先修路,是一点错都挑不出来的。”马叔看着两人的窘迫样子解释道。
“马叔,我们没事。只是这长时间的坐车,胃受不了,有点恶心。”叶千回复道。他刚说完,旁边的彦林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叶千连忙从书包里面掏出纸来给她擦裤子,幸好都是水,除了味道稍微难闻一点也不算脏。
“坐好了。”前面开车的红云说了一声,然后方向急转,彦林本来就靠着车门,现在更是像一只沙袋一样被甩了贴在玻璃上。
叶千伸出一只手,一边拉着彦林,一边拽着座椅。
“叶千,你说咱们不会翻车吧?”彦林低声问道。
“翻车,翻什么车?你最好闭嘴。”红晕回头瞪了一眼彦林,瞪大的眼睛加上那条从额头划到嘴角的伤疤,简直如同恶鬼。
“红云,别吓着人家小姑娘。”马叔把声音提高。“别怕,这红云啊,就这样。嘴上不饶人,但是心底可善良了。你看着他脸上的刀疤吓人,其实是当年到省城混社会给砍的,后来回到村里,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学开车,会种地,勤劳致富。”
“马叔,你别说了。当年一起跟我出去混的兄弟,回来的可都留下了终生的印记,甚至还有已经在土里埋着的。要不是这样,或许现在我还在向往着大都市和古惑仔。”红云说。
“唉。你们这一代人,也却是不让人省心。”马叔叹了一口气,然后就车内就静默了,只有车外的风声不停。
彦林哇的一声,又吐了。不过这次吐出来的带着血丝,恶心的味道朝着周围散发着。
“红云,前面找个宽敞地停一下,这个小姑娘可能昨晚没睡好,晕车厉害。”马叔吩咐道。
车停了,路边就是一条小河,一大步就能跳过的宽度。
叶千扶着彦林走到河边。彦林洗了手,然后将凉水用手捧起,漱了口,吐出来的水还是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我看这不是简单的晕车吧,你们是不是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一个声音从背后突然传来,彦林差点吓了掉进河里。
红云那张恐怖的面孔倒影在水里,随着波纹褶皱,变得更加阴森。“这斩草要除根,不然祸事便会不断。”
“这话什么意思?”叶千看着这个应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青年问道。
“什么意思应该由我问你们,你们可不要把不干净的东西带回我们村里。村里已经经不起任何祸事了。”红云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停在路边的面包车,车里马叔的眼睛显得阴暗冷漠。
叶千拉起彦林的手腕,三指并拢,分别按住寸关尺三脉。脉搏紧凑有力,张弛有度。
“没事啊。学姐,你感觉怎么样?”他关切的问道。
“没事,就是恶心。不过好像舌头破了,舌下一直在冒血。”彦林一边朝水里吐着血水,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
“你张嘴,我看看。把舌头扬起来。”
叶千看到一张扭曲的脸钉在她的舌下,乌黑的脸庞上露出怨毒的神色。这张脸完全是由静脉里面溢出的黑血组成,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的痛。
他装作若无其事。“没事学姐,就是舌头破了,你忍忍,到了村里我给你施针,应该没什么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