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顾佑梗着脖子为自己求取一线之机:“不能杀——我与顾长史同族,皆出自会稽顾氏,焉有同宗相残之理?”
顾佐肃然道:“虽为同宗,但大义在左,你非往右,今日便要大义灭亲!”
顾佑福至心灵,用下巴指着头上绣着的帅纛:“顾字帅纛下斩顾姓之人,世间焉有是理?未战先亡,大不吉也!”
此言一出,全场的激情呐喊声顿时就弱了下来,演武场中只剩窃窃私语。
这句话大有道理啊!出征当日,用顾氏之人的鲜血祭祀顾字帅纛,的确寓意不吉,其中的不吉之意,甚至比出征时大纛被风刮断犹有过之!
忽然间,便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被旁边的使劲扯住衣袖,强行忍笑。
顾佐也觉得果然很晦气,之前没有人提起时还不觉得,此刻被人戳破,心里怎么都觉得膈应!
只听顾佑继续大喊大叫:“顾长史,我降了,我愿为南吴州卖命,我对节度府了如指掌,我还有用!今后你说向左,我绝不向右,我改名!咱们会稽顾氏,都跟着长史走……”
顾佐脸色阴晴不定,杀之祭旗吧,当真不吉,这是修行之世,不信这个还真不行。可不杀吧,人都押上台了,就这么戛然而止,半途而废,对得起每人一百文的门票钱吗?
正左右为难之际,刘玄机连忙救场,小声道:“要不,还是让大家决定?”
杀人祭旗,说白了最终目的还是为了鼓舞士气,如果场内都说杀,鼓舞士气、凝聚民心的目的就达到了,那这点晦气其实不算什么。如果场内都说不杀,那就从善如流,避免了不吉的晦气,还能显示顾佐的宽怀大度。
另外,刘玄机悄声道:“还有个节度府行军司马鲁良在手上,可以斩鲁良祭旗,您不是说了么,那厮比顾佑更反动。”
旁边的杨鉴听罢,当即赞道:“此计甚妙!”
屠夫也点头同意。
于是刘玄机忙去身后队列中找贾贵,把原委说了一遍:“让你的人带头喊不杀。”
贾贵道:“我刚才也略听了几句,似乎没有主张不杀,杀与不杀,由人自定吧?”
刘玄机道:“长史已有不杀之意,你就按我说的去做,快!”
耽搁了片刻,顾佐再次高声询问场内:“杀,还是不杀?”
场内的回答渐渐由凌乱嘈杂而整齐划一:“不杀!不杀!不杀……”
顾佑死里逃生,当他被人从断头台上拉下去的时候,行军司马鲁良被架了上去,摁在了他刚才被摁倒的位置。
鲁良毫无惧色,不停的扭头冲顾佑破口大骂:“鼠辈!胆小鬼!不过一死而已……”
顾佑却压根儿没听见,他此刻只觉浑身一松,膀胱处喷薄而出一股暖意,忍不住当场尿了。
这种滋味,真刺激,真舒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