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柏里得了大赦一般,跳下车子,飞一般往后窜去。
道士瞧着他狼狈逃窜的样子不禁莞尔:“呵呵,羽衣你这小丫头真有本事,人家好歹也算一代武学大家,被你折腾成这个样子,你也太不像话了!”
羽衣小嘴一咧:“他都干了些什么事儿,您要是亲眼看到,一定连肺都要给气炸的。”
“望江楼离我这里不远,但是我一向不愿过问江湖的纷争,想不到如今连这样的人都成了气候,唉,老道士真是老喽。”
羽衣坐上车子,催促车夫赶快赶路。
一会儿一行人进了小树林,来到老道士的住所。
两个人赶忙把江兰天抬下车,放到床上。
老道士一看江兰天的样子,不敢迟缓,当下就搭脉诊治起来。
本来他脸色平缓,神色自若,谁知等五指扣住江兰天手腕的脉搏后,眉目间完全变得严肃起来,羽衣不敢打搅,在一边赶忙烧了点热水,等候化药喂水。
等她回头一瞧,看见老道士原本一张风雨不惊的脸上深色大变,眉头紧紧皱作一团,一双眼里闪出愤怒的火焰来,连手腕子都颤抖起来,嘴里喃喃道:“这、这、这怎么可能?”
羽衣心头跟着紧张起来,不由得轻轻地问:“他究竟伤得怎样?您可要好好救治啊,他是我结义兄长,又是个苦命人,您一定要救活他。”
“摧心掌?什么人竟然忍心下这样的毒手?唉,迟了迟了,要是三天前送来,老道士就是拼上一生本事,也要救他活转,只是,现在太迟了。”说着摇摇头,颓然松开了手指。
江兰天的右胳膊软软地垂落下去。
羽衣瞪圆了眼,不敢相信:“什么?您不愿意救他?为什么?是看我掏不起药费吗?我求求您,先救救他,药费我回头一定给您补上,就算去偷、去抢,我也一定不会拖欠着您的,您快救他啊……”羽衣恳求一番,老道士却很坚决地摇摇头,表示已经无能为力。
羽衣忽然愤怒了,一把抓住他颔下一把山羊胡子,吼道:“你算个什么狗屁名医,还起个什么‘邪医’的外号,我看就是狗屁庸医一个,连个病人都看不好,也好意思称作名医,真是老不要脸!当日我和李松寒带着我白兰姐姐不远万里赶到中原,为的就是让你救命,结果怎样,你眼睁睁看着她死了!现在又来重新玩这一套把戏,你还懂不懂医术?你这臭道士、死道士,不要脸,没心肝,呜呜,江大哥你不能死……”
哭到后来,她竟然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哭得十分伤心。
老道士被她扯痛了胡子,但是他没有挣扎,等羽衣渐渐松开手,手里拽落了四五根胡子。
“摧心掌是一门十分厉害的掌法,施掌之人对着别人心脏发力,外表看不出伤痕,但是已经震碎了对方心脏,”他边说,边从枕边拿起一片丝绸,双手缓缓使力,向外拉扯,那丝绸承受不了拉力,缓缓地裂开了无数细碎的缝隙,接着一点点化作丝丝缕缕的丝线。
“你这个义兄的脏腑,就像这片丝绸,已经化作了无数断丝,就算我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你说,我还能接续上这些断裂的丝络吗?”
羽衣含泪瞧着,终于点点头,说:“对不起,我明白了,对不起老前辈,是晚辈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