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子还未完全拜下去,夏浔已踏前一步,两膀较力,将他扶起,向他微微一笑,说道:“洛大人,好久不见呐!”
洛宇看着他,只觉非常面熟,呆了一呆,才道:“末将……见过国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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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天宇澄净,湛蓝深远。天高云淡,海风浩荡,往舰桥上一站,面前是万顷的波涛,心胸顿时也为之一阔。
“梓祺、谢谢、颖儿,我来啦!还有小荻,还有的宝贝女儿……”
夏浔双手紧紧抓住被阳光晒得暖暖的船舷,心情十分激动。以前也有分别,似乎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这一次分离的时间太久,还是年岁渐长,开始恋家。
想起自己那如花似玉的娇妻,一时心猿意马起来;想起自己那宝贝女儿,又不免有些内疚。不过想到自己挣下这样的功名地位,从此妻女都可以更幸福地生活,他又由衷的感到自豪和骄傲。
夏浔的情绪正随着那汹涌的波涛起伏不定的时候,前方哨船突然发回旗号。洛宇一直在二层甲板上指挥着战舰的前进,这次随同夏浔赶赴双屿的战舰共有四艘大舰,十艘蜈蚣快艇,此外还有六艘哨船。虽说夏浔已经说过,早与双屿有过盟约,此去是为招安,不是打仗,可是国公在船上,一旦出了事就是他们的责任,洛宇可不敢大意。
船一出海,三艘大舰便将夏浔的旗舰拱卫在中央,十艘蜈蚣快艇呈雁翅状排列左右,而六艘哨船前后左右各两舱,分布在十里海路之外,如今既然有哨船返回发出讯号,必是前方出了状况,洛宇神情一紧,立即下令减速停船,同时急急赶到上层甲板向夏浔汇报情况。
两人耐心等了一会儿,哨船驶到了战舰下边,搭了软梯让哨船上的人爬上大舰,跑到夏浔和洛宇面前,禀报道:“报,国公、指挥大人,前方海域正发生混战,大小船只数十艘。”
夏浔一愣,问是:“是何人交战?”
那哨船士兵道:“其中一方打得是双屿海盗旗号,另一方打得是八幡大菩萨旗帜,是倭人的船。”
洛宇看向夏浔,夏浔毫不犹豫,立即吩咐道:“全速前进,迎上去!”
洛宇道:“敌势未明,多寡未知,再说,双屿海盗也不知道咱们官兵的船来是为了招安他们,咱们一旦参战,恐怕容易引起误会,两面受敌也说不定。末将自然不怕,可国公身份贵重,万一……”
夏浔只担心苏颖也在双屿一方的船上,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摆手道:“如果我们为他们解了围,招安不就更容易了么?再说,这些倭寇侵我沿海,烧杀抢掠、奸淫龘妇女,无恶不作,如今既有机会与之一战,我大明水师身负守海卫民之责,岂能轻易放过,全速前进!”
洛宇无奈,只得分咐下去,几艘大舰都鼓足了风帆,蜈蚣快艇更是全力前进,轻盈地滑过海面,留下一道道白色的分水线。
“快点,快点!他娘的,陈二壮,把油桶给我扔过去!”
何天阳光着膀子,站在一般海盗船上,正与一艘倭寇的大船靠帮作战,两边一边用挠钩钩紧了对方的船帮,另一方则用削尖了泡过桐油的长竹竿捅搠强行跳帮的战士,也有人手持长刀短斧,一手抓着缆绳,悠荡到对方船上。
总之,是我船有敌,敌船有我,一片混乱。何天阳喊的那陈二壮,是个力大如牛的汉子,身材也高,足有一米九上下,剃个光头,满脸的横肉,十分凶悍。他抱起一桶桐油,双臂肌肉贲张,坟起如丘,猛地一声大喝,几十斤重的一桶桐油隔着两丈多远的海面,直接丢到了倭寇的船上。
“嗵!”桐油桶落地,摔出几道缝隙,沿着甲板轱辘辘一路滚去,桐油洒了满甲板,何天阳手中一支火把风车般转动着扔了过去,落到甲板上,那火头才烧起来,一下子引燃了桐油,船上顿时惊呼一片。何天阳哈哈大笑:“妈的,仗着船多欺负船少么,老子烧了你的船,让你们都去喂王八!”
就在这时,掌着舵的海盗惊叫起来:“官兵,有官兵!”
远远的,大明水师的战舰气势汹汹而来,海盗船和倭寇船都发现了,双方的战斗马上停了下来。
明军水师的战舰比起双方的船只要少的多,不过若论舰上装备,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再说身旁还有一个死敌,倭寇固然担心明军战舰攻击自己,海盗这边同样担心官兵来个无差别打击,两方的首领急忙下令,努力收拢自己的船只,警觉地注视着这支横空杀出的人马。